晨光明亮, 洛櫻一步步地走進了這墨瓦紅牆。
昨夜與沈影帝約好了早上九點在老宅門口見麵,而現在,沈湛就站在門口等著她。
這一片基本上都是或是私家,或是公家保護機構的四合院, 少有人來, 沈湛也沒有做什麼偽裝。
全院都是私人訂製的高階安保, 即便平時無人居住在這裡也不用擔心安保問題。
在沈影帝的示意下,洛櫻推開了大門。
老宅的處處都彰顯了曆經百年風雨的痕跡。
洛櫻緩緩踏入, 這裡變了, 又沒變。
格局還是那個格局,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數百年的不斷修葺與愛惜保護,如今比當年更舒適許多。
進了門正對著的便是石雕的“年年有餘”影壁,鯉魚與蓮花遊臥, 這是洛櫻前世之時的影壁, 如今依舊留存的好好。
在影壁下方是翠綠的盆栽,生機勃勃。
左手邊是一長條的倒座房, 從前這是家裡門房與下人們住的地方。洛櫻雖然獨占這三進院子,但自幼進宮, 除了弟弟洛楨也沒什麼親人。
兩姐弟居住在這三進院子裡, 加上洛櫻平日居住在宮中的時日比較多,又不是什麼傳承悠久的高門大戶,洛宅雖大,人卻很少。
當初的仆人們沒有家生子,都是正正經經寫了契書給月錢的,兩位門房是軍中的老兵,一個年歲大的喚做齊伯, 在軍中曾做過百夫長,年歲小的叫管二,戰場上傷到了臉,但人利落得很。這倆人還是沈湛給選好的,保證人品沒問題,功夫也好,更是能震懾宵小。
洛宅來往的人少,做門房的也沒有什麼油水,隻是正常拿著月銀,但甭管是盛夏時日,還是天寒地凍,齊伯和管二都是兢兢業業,沒有半分怠慢。
過了影壁進垂花門,兩邊的抄手遊廊一如既往地乾淨。
抄手遊廊是聯通兩邊東西廂房和正房的,等到下雨下雪院子裡不便行走的時候,走的就是這裡了。
洛櫻輕輕一摸,坐凳楣子塵灰不染,屋脊的彩畫稍顯淺淡。
內院裡有著一棵巨大的大棗樹,洛櫻的弟弟洛楨住在東廂房,每到秋日之時,便要架上竹竿打棗。
那累累的棗子空口吃極好,曬成了棗子乾也是極好,格外的甜。
大棗樹周圍的青石板隱有裂縫,內裡還鑽出來幾根青苗來。
眼前的大棗樹比之當年又粗壯甚多,洛櫻輕輕摩挲著龐大的樹乾。
說起來,洛櫻並不喜歡吃棗,尤其是對於紅棗,聞著味道便覺得不適。
當初被先帝賞下這宅子之後,看著院內的棗樹還犯了一陣的愁,隻是棗樹當時已經鬱綠,讓她砍了也舍不得,也便留下了棗樹。
院子裡種樹都有著講究,桑鬆柏梨槐,不進王府宅,這幾種樹都是寓意不好的,尋常人家多會種上棗樹,石榴象征著早生貴子,多子多福。
洛櫻不曾成婚,倒也沒用上這棗樹的意頭。
雖然沒指望這棗樹每年出多少棗子,但家裡人都照顧的很是用心。洛櫻不知道這棗子如今算什麼品種的,隻是成熟之時紅青相見,吃起來脆甜可口。
每年成熟了些帶進宮裡給禦膳房的大大小小嘗嘗,剩下的基本在自家院裡就分了。洛楨的竹竿一打,棗子撲簌簌地都落了下來。
棗子好吃,但刺也忒紮人。
棗樹的左邊便是東廂房,這裡最初是她弟弟洛楨的住所,東比西尊,隻是夏日的時候,這東廂房比西廂房更熱,冬天的時候又更冷一些。
左右這洛宅唯二的兩個主子便是洛櫻與洛楨。因為這冬冷夏熱,洛楨後來又搬到了西廂房去。
後來弟弟洛楨成親之後便又搬回到了東廂,西廂留給客人居住。
看過了東西廂房,正前方便是正房了。
她,洛櫻身為一家之主居住的地方。
洛櫻徑直走上前去,這是她的家。
正房一共是三間,位於中間的中堂,左右兩側一是臥室,一是書房。
中堂之內,正前方乃是一畫兩條幅。
掛著畫的是先帝親筆“福”字,兩條幅是小皇帝與小皇後親手寫的,一人書上聯,一人寫下聯。
寫的倒不是什麼複雜的,簡簡單單的。
“民以食為樂,家以安為先”,有吃有喝,平平安安,這便是最好的祝福了。
看著牆上的“福”字與對聯,洛櫻輕輕笑了出來。
她記得原本當初這堂屋中間,先帝是想賞賜一幅畫的,思來想去不知是懶得動手,寫了個福字下來。
她不是文人,也不講究什麼梅蘭竹菊的風雅,能夠得到兩朝帝後的親自賞賜,不知已經是壓過了朝堂多少人。
除了牆上這一畫兩條幅,八仙桌與椅子早已不是當初的紫檀一套,洛櫻瞧著是黃花梨的,不知是沈影帝放著的,還是原本留下來的。
說起來,那牆上的條幅與掛畫能夠留下來,在轉手的時候沒有被人搶走也是令她頗為意外。
無論是那掛畫,還是條幅,都是先帝與小皇帝他們走的私印,許是轉手時候的人也不識貨也說不定。
臥室與書房早已與曾經不同,這正房原本都是爺爺洛亭住的地方,雖然仍然保留著傳統的家具與審美,但早已進行了適應現代的裝修改革。
更何況,這裡數百年時間也換了多少位洛家當家人。
正房後頭的耳房,原本是家眷或是老人來住的。當年直接被洛櫻改成了小廚房,自己用著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