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胡辣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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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重, 洛櫻半倚靠在床榻上,心緒未定。

她刷了刷手機上的微博,小廚師們跟她說等看完了電影再去看《食神記》相關的微博, 不然會提前劇透。

洛櫻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依然照做。

進入#《食神記》#的超話略微地翻了一翻,洛櫻便知道他們要她看什麼。

“電影《食神記》美食剪輯來了!@民以食為天, 咱們能上菜單嗎?看個電影口水直流饞瘋了!”

看到這一條, 洛櫻一時失笑, 看到觀眾們也和她想一塊去了。

不過,這也說明了這個想法的普遍性, 她能把電影裡邊的菜都加上菜單,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彆家餐廳也這麼做。

“《食神記》你不做人!宋飛導演你不是人!攝影師嗚嗚嗚你的技術為什麼要這麼好,拍得跟尋味華國有一拚了,我看完電影回家立刻叫了麻小炸雞燒烤炸洋芋, 但還是想吃電影裡邊的菜啊啊啊!”

“我看劇組的後期披露說那些菜都是各個菜係大師來做的,猛女落淚,這兩天一刷各類APP都是《食神記》美食視頻, 要命, 我天天看著視頻吃飯, 悲憤地發現自己胖了八斤。”

除了電影裡邊各道令人垂涎的美食剪輯, 連洛櫻雕出的各個食雕也被單獨進行了剪輯, 話題量同樣不少。

畢竟一看到電影裡邊形態各異, 各個栩栩如生的食雕,不少網友都想起來了年初劇組人手一個蘿卜花, 甚至掀起了微博熱搜的盛況。

“我的天劇組可真能藏,年初的時候我們還以為食雕是小蘿卜花,結果電影裡這一個個龍鳳異獸花團錦簇的, 我都差點以為是真的了。”

“做食雕的老師叫什麼來著?我記得劇組人員叫他X老師?能不能給個聯係方式啊,想拜師學藝!”

“這雕工太神了太神了,《食神記》電影劇情雖說有點老套,但從演員服化道各個方麵都做得太好了,完全看得出是誠意之作,不像是某些劇直接用外賣湊數的。想問這食雕的西瓜蓮花燈能在哪裡買到嗎?”

“食雕學生來說一句,電影裡邊的食雕的手藝不是現代的拚接,而是完完全全的古法飣餖古雕,可以入非遺的那種,在X老師出現之前一直以為失傳了的手藝。”

“臥槽,這麼牛逼?劇組擱哪請的這位大神?”

洛櫻看到這條評論一頓,飣餖的手藝在如今也消失了?

她倒是沒想到,當年宮中各個禦廚都有一手食雕手藝,除了禦廚之外,還有專門做飣餖食雕的大師傅,派彆也分成了多種,花鳥蟲獸,南派北派,沒想到如今也寥落如此,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倒成了傳人了。

關了微博,洛櫻翻了翻微信,卻發現宋飛導演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發了條消息。

估摸是看時間太晚,沒好意思打電話打擾。

說是因為《食神記》電影上映,洛櫻的食雕手藝被官方工作人員發現,找到劇組來詢問負責食雕老師的聯絡方式。

如今現代官方對華夏古文化傳承極為重視洛櫻是知道的,就如同洛櫻現在成為“洛家菜”非遺傳承人之後,官方給予眾多的扶持政策,幾乎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沒想到如今因為這電影裡邊的技藝展現,這就有官方開始上門找人了。

心中對官方的速度讚歎了一句,洛櫻直接讓宋導轉遞了聯係方式。

放下手機,洛櫻輕歎一口氣。

明明到了往日該如入眠的時段,她卻沒有半分睡意。

心緒反而雜亂,手機上又傳來了一聲提示音。

這是微博【特彆關注】的提示音,洛櫻順手點了進去,看著沈湛新鮮出爐的自拍與底下快速增長的評論。

洛櫻輕輕咬唇,看著自拍就差點貼在圍巾上拍了,她怎會不知道其中含義。

若說今夜她是腦子一抽給沈湛係了圍巾,也不是。

情之一事,心相印之。

說不清,道不明,看不透。

更遑論自己成為困局中人?

洛櫻閉上雙眼,前世今生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之中,兩道人影也交織在一起。

前世都密院事務眾多,國朝機密,沈湛時而消失三五個月,許是再出現時,身上不知何處就已多上了一道疤痕。

他總是悄無聲息的走,又悄無聲息的回。

唯有那每當突然出現在房中的小物件,或是來自於南洋的珍珠,或是來自於西域的香料,或是江南巧匠的珍奇物件,證明他來過。

那梳妝用的琉璃鏡,檀木梳。

那金絲嵌寶的精致妝匣,精密奇妙的旋轉西洋音樂盒。

那一個個或奇巧,或精致的物件,都來自他,皆來自他。

他們能相處的時候不多,宮中瑣事眾多,許是他辦完了差事來吃飯,許是洛櫻休沐回宅子,他夜裡來吃一頓晚飯夜宵。

宮中雖然不禁太監宮女結成對食夫妻,那品級高的許是還能夠得個主子的封賞,也算是過了明路。

但沈湛不能,洛櫻也不能。

於宮廷之中,他們仿佛陌路之人。

一位是司掌秘事,無所不包的都密使,帝王最親近,最看重的私密重臣,左膀右臂。

一位是六宮之內,禦膳房中為帝後提供三餐飲食的禦膳女官。

同樣身為帝後親近之人,即便是一個身處前朝,一個身處後宮,表麵上也隻是保持著最普通的往來。

沈湛凶名在外,“沈都督”之名可止小兒夜啼。

他來了禦膳房吃飯,論身份地位,隻有洛櫻這個總管堪堪比肩接待。

禦膳房禦廚總管洛姑姑那一手好飯菜無人不垂涎,八珍玉食,仙葩美饌,各個王公大臣都以請到洛姑姑來自家做一道宴席為榮,這是京城百姓都知曉的事兒。

甚至那駐外回京的各位大臣們,得進宮彙報之後,總是找機會與陛下長談,得以留下蹭一頓飯。

老王爺進宮抱著禦膳房的柱子不走,鎮西王吃了一頓禦膳房烤肉之後要求府裡所有廚子到宮中拜師學藝,這樁樁件件的趣聞可都是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趣聞。

“咱們宮裡禦膳房的洛姑姑,那可是廚神彭祖的弟子娘娘,不然做菜咋能這麼好吃?”

雖然京城老百姓們沒見過這位洛姑姑究竟是何等模樣,也沒嘗過飯菜,但並不妨礙他們將這事口口相傳,洛姑姑可是咱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嘞!

自從小皇帝繼位之後又給洛櫻拔擢一品,獎賞眾多,這位雙十之年得升一品的洛姑姑早已成了京城傳奇。

宮裡的女官製度有著嚴謹的晉升要求,自從出了洛姑姑知名女官之後,再加上梁朝數代帝王都不好女色,與結發妻子伉儷情深,不少入宮的女娃都瞄準了女官這條路,更是以洛姑姑為榜樣。

得益於外邊將洛櫻一手廚藝傳的出神入化,神乎其神。連沈湛這個大凶星每次入宮之後來禦膳房吃飯誰也沒覺得什麼不對。

畢竟,誰不甘願成為洛姑姑的美食俘虜呢?

仔細想想,前世今生的沈湛本就十分相似。

相貌,性格,愛好,小動作,就連呆在她身邊的頻率也是類似。

前世的沈湛因朝事動輒消失一兩個月,唯有他留在她身邊的種種物件,每一次歸來的贈與之物提醒著他的陪伴。

今生的沈湛因為拍戲更是一進組則數月,但每日的消息卻是不斷的,劇組的瑣事,吃飯的抱怨,無事的表情包賣萌,每晚睡前看到他發來的晚安表情,已然不知不覺地成為了她的習慣。

無論是前世今生,他總是以一種獨特的方式伴於身側。

洛櫻思緒飄搖,難以入眠之際,沈湛發現今夜的夢境有了些許不同。

往日進入夢境之時,沈湛都是以一個類似魂體的單獨狀態,從旁觀的角度跟在那個疑似自己前世的男人身後。

而今晚的夢境之中,他似乎直接身處於男人的身體之內。

沈湛完全能夠感受到男人的情緒,乃至記憶。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夢境之人真的是自己,前世的自己,沈湛的心中頓時升起明悟。

此刻的場景正是位於宮中禦膳房,洛櫻的私人辦公室之中,如同今夜在洛家樓的辦公室一般擺著兩碗胡辣湯。

隻不過比起今夜夜宵的簡陋版,眼前的胡辣湯材料明顯更加豐足。

即便現在身處夢境,但隨著身體喝下了胡辣湯,沈湛完完全全能夠感知到味道,就如同他自己正在喝湯一樣。

沈湛心中計算,今日這應當是點亮第十一道圖鑒了。

是量變引發了質變?

還是單純是因為胡辣湯這道菜品獨特的記憶才導致如此?

這隻能等到下一次夢境才能解答。

胡辣湯是早飯,配著的還有金黃焦燦的薄餅。

薄餅摻了些蔥花,但吃起來並不覺得油膩。

沈湛在夢境之中又喝下了一碗胡辣湯,吃了薄餅,然後從身上取出來了一個精致的檀木盒。

“是甚麼?”她語氣中不掩好奇。

沈湛看著洛櫻接過了盒子打開,裡邊是彎月鑲紅寶石的瓔珞額飾,紅寶石殷紅如血,鑽石閃耀一片,異域風情十足,一看便是珍奇不凡之物。

“美矣。”

洛櫻將那額飾拿在手裡把玩片刻,看得出她十分喜歡,隻是位於宮中上值當差,她又並非後宮嬪妃,不好做這嬌豔打扮,取出帕子將額飾包裹住置於荷包,盒子倒是留在了桌子上。

“海政司繳了一批海商走私的貨物,說是多羅匠人製的,工藝倒是與大梁十分不同。”

沈湛聽著“自己”在說話,語氣輕描淡寫,似乎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物件。

“多羅風情果真不同,如胡椒這等香料也是傳自多羅,近來多羅衣裙在京城也很是盛行,也不知那海外多羅之地究竟是何等興盛模樣。”

“聽聞遊海使增了女官之位,隻身在宮中怕是無緣去外洋一探,”

聽著洛櫻的言語帶著幾分悵然,沈湛接了話。

“遊海使以海船前往多羅且要一年,海造司習了外洋之技造了新海船,許是日後去外洋走一遭,看看這天圓地方的朝外之地。”

沈湛靜靜思索,多羅是如今永日國的古稱,曆史書上梁朝海外交流貿易興盛,那是近百年最興盛的王朝,開放廣博,外洋來朝,果然如此。

數百年前從大梁走海路到多羅尚且需要一年的時間,但如今坐飛機到永日國不過是十幾小時的飛機。

當年做不成的事,如今時代發展已然十分容易。

吃過了早飯沈湛就不在宮中停留,他回到了都密院。

因為完全處於身體之中,仿佛是在融合一般,每遇見一個人沈湛自己就會記起相關人物的記憶。

他回到都密院的私署,立刻就有人提著藥箱過來。

“大都督。”

沈湛一愣,前世的自己是受傷了?

沈湛發現自己既能夠看到第一視角,也能夠通過第三視角來觀察。

他掀起了衣衫,小腹包裹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浸紅。

“哎呀都督!您可是吃了什麼!”那郎中看著傷口一拍大腿,恨鐵不成鋼。

“無礙,喝了碗胡辣湯而已。”沈湛不以為意。

“腹傷刀口可最是忌辛辣,屬下給您換了藥,可莫貪那口腹之欲。您這次能保下命可......”

老郎中深深歎息一聲,重新為他清理了傷口換藥。

沈湛切實地感受到了那傷口的痛楚,記憶之中似乎被一隻倒鉤箭矢穿到了小腹,幾乎是錐心之痛,此刻上藥一刺激之下更是加重,可男人沒有發出一句聲音,似在默默忍耐。

“都督,您這刀槍劍雨裡過了,可萬萬要護著自己,功高無命可享又有何用?”這老郎中似乎與沈湛頗為有些私交,說起話來也不避諱什麼,他隻默默聽著不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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