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驚雷滾過去, 閃電把天空劈成涇渭分明的兩半。
丁泰死瞪著陸承佑,看了看他身邊的那些人,知道他們個個都不是吃素的, 又都很聽陸承佑的話, 一旦真的動起手來,自己很可能沒有勝算。
他隻能先帶手底下的人離開。
氣氛不再劍拔弩張,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陸承佑和尹若心身上,心照不宣地交換了個“原來這倆人真的搞到一塊了”的眼神。
賀炎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問點兒什麼,陸承佑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嚇得他把話憋了回去。
尹若心從陸承佑懷裡起來,頭低著。恐懼感消失, 轉而後知後覺地羞臊起來。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撲進了陸承佑懷裡,不管是因為什麼, 在陸承佑的朋友眼裡,估計會覺得她是在主動投懷送抱。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些人, 更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陸承佑。
陸承佑似乎能看出她的窘迫,把鴨舌帽摘下來扣在她頭上, 調整了下後麵的鬆緊,帽簷給她壓低。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丁泰走了, 你不用怕。”
尹若心覺得安全了很多, 窘迫的情緒也消失了。剛才在雨裡奔跑的緣故, 身上被淋得有些濕。陸承佑拿過牆邊立著的一把傘, 撐在她頭頂,靠近她的那邊手臂攬住了她的肩膀。
靜默無聲地帶著她當著眾人的麵走了。
他不問尹若心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問為什麼突然會來找他。把她送回藥店後, 他直接去找丁泰。
夜色慢慢籠罩,一家大排檔裡,丁泰吹掉一瓶酒,嘴裡不乾不淨地罵:“陸承佑那孫子,我看上的妞兒都敢搶,下回我見了他,看我不把他腸子拽出來下酒!”
陸承佑冷著臉從外麵進來,一把揪住丁泰領口,拖死狗一樣把他往外拖。翁海洋剛要攔,冷不丁被陸承佑照著心口踹了一腳,踉踉蹌蹌往後摔出去一米遠。
“我看誰還敢來!”陸承佑動怒的時候是真的嚇人,一雙眼睛冷到了骨子裡,渾身上下透著凜凜寒意。
翁海洋等幾個嘍囉被他嚇到,眼睜睜看著他把丁泰從餐廳裡拖走了。
到了大街上,陸承佑拽著丁泰領口,把他提起來狠狠地朝牆上摜。他下手是真的狠,丁泰後背骨頭都要碎了,殺豬一樣地慘叫起來。
“你糾纏她多久了?”陸承佑把他摁在牆上,揪住他衣領的手臂青筋暴起,頸下也爆著青筋。
丁泰想把他的手掰開,可完全掰不動。說起來陸承佑比他清瘦,而他一身腱子肉,應該更有力氣才對,可他發現陸承佑雖然瘦,身上是有肌肉的,人完全不虛。
跟陸承佑鬥了這麼久,丁泰還不至於怕他,諷刺地笑了笑,說:“你想聽啊?我告訴你吧,她從轉學過來那天我就看上她了,我不僅會一直纏著她,我總有一天還得上她!”
接下來丁泰就說不出來話了,陸承佑瘋了一樣地揍他,朝他臉上連砸了好幾拳,拎著他像拎垃圾一樣把他一下下朝牆上摜。丁泰毫無反擊之力,五臟六腑都被揍得錯位,嘴裡有血往外流,一吐吐出來兩顆牙。
他手下那幾個小弟被陸承佑這個樣子嚇到,硬是不敢過去幫忙,縮成一團跑走了。
丁泰又一次被掄在牆上,陸承佑屈膝,把他人往下拽的同時朝著他心窩下死力頂。丁泰疼得叫都叫不出來了,捂著心口滾在地上。
陸承佑的頭發被雨淋濕,額前劉海遮到眼睛的位置。暗夜下他身上的肅殺之感愈發濃厚,像一個地獄裡的惡魔。
他朝丁泰彎了彎身,如看一隻死狗般看著他,說:“你要是夠膽,跟老子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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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裡到處都有人說,陸承佑和丁泰約了一場籃球比賽,賭注開得很大,但具體是什麼賭注沒人知道。
比賽在周五那天晚上進行,大半個學校的人都往籃球場跑。
範瑩瑩從商店裡拖出一箱水,遠遠朝著尹若心喊:“阿惹,過來幫忙抬一下。”
兩個女生把水抬進籃球館。場館裡坐滿了人,大部分是些女生,視線集中在正跟隊友商量戰術的陸承佑身上。
陸承佑穿了一身火紅色的籃球服,戴了護腕,隊員們全都圍在他身邊聽他指揮。
他個子長得高,在一群高個男生群裡依舊是鶴立雞群的存在,當他抬起頭往觀眾席上看一眼,女生們立馬爆發出一陣尖叫,都希望他在看的人是她們自己。
隻有尹若心猝不及防地跟他對視了。
兩人視線相撞的第二秒,她撐不住低下了頭,耳朵悄然紅了。
範瑩瑩撞撞尹若心的胳膊:“你覺得陸承佑和丁泰誰會贏?”沒等回答,自顧自道:“我聽聞剛說,陸承佑跟丁泰賭得很大,輸了的人要自動轉學。而且……”
範瑩瑩沒再說下去,飽含深意地看了眼尹若心,探頭湊近:“阿惹,你說,陸承佑這種男生要是一旦喜歡上誰,會是什麼樣子啊?”
尹若心不知道,也從來不敢想象。如果陸承佑動了真心,從此身邊隻會有一個被他捧在掌心裡的女生,而那個女生還不是她,這種事情隻要想一想,她心裡就會劇烈地痛一下,好像是把心臟挖出去,放在油鍋裡滋滋地煎。
她寧願陸承佑永遠都是現在這樣,對誰都無所謂,對誰都沒有真心。
寧願他當一輩子浪子。
範瑩瑩看著她,繼續說:“他會不會為了那女生,跟人約架呢?”收回視線,看向場中站在一群隊員中間的陸承佑,說:“就像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