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她是他的人。
陸承佑是隻對她一個人這麼好,隻會保護她一個人,還是如果換了彆的女生,也會過來幫忙,說同樣的話?
尹若心不能確認。
陸承佑鬆開攬住她的手,半蹲下身,把她的課本和筆一一撿起來裝進書包。
他替她拎著,情緒變得平和了許多,不像剛才那麼凶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尹若心跟在他身邊,低下頭看了看他的腳,問:“你的傷都好了嗎,不用再去醫院嗎?”
“我傷好沒好你不知道?”
他側低頭看她,不知想到什麼,唇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把書包換到左手拎著,右手抬起來,作勢要解襯衫扣子:“要不我脫了衣裳再給你看看?”
尹若心不是這混蛋的對手,幾句話間又被撩得紅了耳朵。
“我是問,你的腳傷好沒好透,走路還疼不疼?”她說。
“你想知道?”
“是啊,怎麼了?”
陸承佑把書包掛在她肩上,下一秒,突然背對著她躬低身體,抓著她兩隻手把她背了起來。
什麼話也不說,背著她開始往前跑。
尹若心忍住喉嚨裡的一聲尖叫,兩隻手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夏日徐徐的風吹起她背後長發,兩邊青綠色小巷子被飛速往後甩。
“陸承佑,”她叫他:“你這是乾什麼,把我放下。”
陸承佑隻是往前跑。他跑得很快,背得她很穩,幾乎感受不到什麼顛簸。
尹若心趴在他背上,看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已經是傍晚,天氣依舊悶熱,隨著奔跑,他臉上滑下一滴汗,順著掉在下巴,最後墜在他頸窩。
風從兩個人耳邊吹過,尹若心慢慢看得有些呆了,整個人很熱,是一種奇怪的熱,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隻想再靠近他一些,他那裡有酷暑的解藥。
陸承佑一直背著她跑到藥店門口,透過玻璃窗能看到張嵐在裡麵。
他把尹若心放在地上,低下身,手撐在大腿上,遷就著她的身高看她:“現在放心了?”
“你乾嘛傷剛好就亂跑,”她說:“這幾天裡不可以再亂跑了。”
陸承佑笑:“行。”
“也暫時先彆打球了。”
“行。”
“等再過半個月,要去醫院複查。”
“行。”
不管她說什麼,陸承佑都無條件說行。直了點兒身,朝她又壓近了些,一隻手撐在她頭頂的牆上,聲音又低又磁:“還有什麼,我都聽你的。”
天沒有完全黑下去,西邊落著一枚在燃燒的太陽,光線茂盛。張嵐在藥房裡忙活,隻要走出來往外看一眼,就能看見女兒正被一個男生壓在牆邊說話。
兩個人離得太近,尹若心的世界完全被陸承佑占據,一邊擔心會被人看到,一邊又控製不住地沉迷於現在的氛圍。
她身上穿著貼合身材的校服,襯衫扣子扣到最後一顆,綠色領結規規矩矩地係著。在最美好的年紀裡,胸脯發育得很好,形狀渾圓挺翹,初初有了誘人的曲線。他再往前一些,就會碰到。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尹若心抿抿唇,伸出手推了他一下,蚊子哼哼一樣地說:“我要回家了。”
她把藥店說成是家,陸承佑心裡泛起一陣疼惜。人往外退了退,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盒草莓牛奶給她:“記得喝。”
他竟然還記得給她帶草莓牛奶。
尹若心接過牛奶,輕輕點了點頭。
陸承佑看著她,她進了藥店,放下書包,幫張嵐理了會兒貨,好不容易才能閒下來,在靠窗的桌前坐下寫一套又一套的試卷。
陸承佑一直沒走。
九點的時候張嵐從店裡出來,跟女兒囑咐晚上睡覺前要把門窗都關好,尹若心乖乖地點頭。
臨近深夜零點,尹若心關了店門,去了二樓休息。
陸承佑靠在一堵牆邊,抬起頭,看到二樓的燈亮起。
尹若心一個人住時,習慣把家裡的窗簾全都拉上。雖然這幾天丁泰沒再在樓下喊她名字了,她還是心有餘悸,把從商店專門買的阻門器拿出來,插在門下。
隻是這樣還覺得不安全,她想把桌子拉過來頂住門。
桌子很沉,她費了半天勁也隻拉動半米而已。靠著桌子喘氣的時候,她接到陸承佑的電話。
劃開接聽,手機放耳邊,聽筒裡傳來陸承佑低磁好聽的聲音:“尹若心,往樓下看。”
尹若心一邊奇怪,一邊走到窗戶邊,拉開緊閉著的窗簾。
樓下一盞昏黃的路燈旁,高大英俊的男生站在那裡,仰著頭與她對上視線。
“尹若心,”他隔著一層樓的距離看她,聲線溫柔,有種奇異的能撫慰人心的力量:“還怕嗎?”
後來無數次,尹若心總會想起那天晚上。
想到在她恐懼不安的深夜裡,會守在她的窗戶樓下,對她說“我在這裡,你彆怕。”的陸承佑。
她再也沒有一刻,能忘得了的陸承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