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牛痘事 太子府日子(1 / 2)

清穿宮女苟命日常 女焱 10766 字 2024-03-25

暖閣裡,胤礽端正地坐在繡墩上,背部挺拔,儀態卓然,他手上戴著一枚紅翡扳指,就這樣輕輕地摩梭著,仿佛絲毫不在意他那句話對麵前的女子造成了多大的影響。然而其目光灼灼,顯得他也沒那般雲淡風輕。

此話一出,原本彌漫在口中的肉香似乎也沒那麼迷人了。

為什麼不戴太子賞的耳墜呢。

耳墜是好,雅致而不過於張揚,元夕戴上也不會過於紮眼。可是女子的衣裳是要搭配的,女子的首飾也是換來換去的,元夕本就喜歡各種各樣的耳環,她如今又不缺,何必日日戴著同一副呢!今日她戴著的這副小巧鏤空的黃金水滴耳墜同樣精美無匹,是這時代匠人巔峰手藝的一種證明。

好吧,說辭再說,說到底也是她不想日日戴著太子賞的耳墜。避著眾人耳目給了她,怎麼想都覺得必有深意,是她想不透也不敢想的深意。

“太子爺賞的耳墜自然是極好的,所以自然珍而視之,若日日戴著,傷了紋飾自然不妥。”明著解釋似乎不好,元夕便尋了這麼個說法。

太子輕笑,聲音如酥意蔓延,元夕心裡發慌,他今晚實在太反常了些。

他道:“看來,還是孤給的少了些,還讓你如此心疼那小小一副耳墜。”

元夕心裡更加忐忑,身子僵直:“太子大恩大德,彆說一副小小的耳墜,就是一碗茶,對奴婢而言也是極好的。”

“你看你,又在裝著說這些渾話,你若是真這麼想,你就不是元夕了。”

今晚的太子有些善解人意得可怕了,元夕隻能尷尬地回複一笑,看破不說破嘛,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宮女,還能如何?

胤礽正色道:“好了,不與你說笑了,你阿瑪瓜爾佳敏泰需要一個大功勞,最好是能封爵抬旗的大功勞。”

“啊?”元夕猶豫地看向太子,“他犯事兒了?”

胤礽忍俊不禁,單手撐住額頭笑著,顯然沒想到元夕會突發此言:“並未,但他是需要一份大功勞的,一份能快些看著效果,快些封爵抬旗的大功。”

這突然起來的事情讓元夕幾乎大腦打結,她狠狠地將指甲紮進掌心來逼迫自己清醒思考,太子為何突然要通過她給瓜爾佳敏泰一份功勞。抬旗之後,元夕自然也不再是包衣,也就不再是奴婢,彼時的太子肯定就不能再留下她了。

可是明明太子之前才說絕不可能放她離府,如今又是何意?

“既是大功,不若直接給我?”元夕既是期許又是試探。

胤礽再度失笑,也不知他今日為何如何高興,送走了康熙竟這般舒暢嗎。他猛地伸手,眼前的手影讓元夕下意識縮著脖子,原以為太子想動手了,卻不想他隻是輕敲了下元夕的額頭。

“你能如何掙得這份大功呢?你是女子,是府裡的侍女,且不說你是如何在忙碌的府務中抽出時間來掙得這份大功勞的,你是我府裡的人,府下門人所做功勞都是隸屬於我的功勞,更何況你呢?到頭來那便隻是我的功勞,你能得到什麼?”

“可是你父親就不同了,他雖是包衣,確實正經外放的四品官員,天高皇帝遠,他做的事其他人也不清楚,自然能悄無聲息地立功。他若有大功,可以借此抬旗,你也能抬旗成為上三旗貴女,這份功勞比起你得到,你父親得到後的價值更大。”

可是……

“可是你不是說我永遠也彆想出府嗎?”

胤礽但笑不語。

“我可能要想想,如今太急促,我想不到……”元夕心慌得厲害,她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想想太子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這時候她很難冷靜下來,掐自己都不管用。

太子卻搖頭,甚至伸手為元夕倒了杯熱氣騰騰的果茶,一隻手輕柔卻有力地拉過元夕的右手,將茶盞穩穩地放在她手心裡,聲音低沉溫柔:“就在這裡想,當你提出紅薯時,我就明白,你必定留有保命的底牌。既如此,你現在就把它拿出來吧。”

“不必是工匠般的東西,功勞雖好也不一定夠,要是能救濟天下的那等功績。”

不知是果茶太燙還是胤礽的手熱,元夕的手燒得慌,她看著太子,太子的眼睛裡也全是她,她不敢揣測,可是此情此景似乎也容不得她不想到那點……

有沒有一種可能,說不說的結局都是一樣的,隻是這條路的走法不同。

元夕屏息閉眼,終於在心裡的百轉千回中認命。

“天花。”

“牛痘。”

*

元夕退出去後在門口看見立規矩的懷玉懷墨,這倆人一直對她一直都是和氣的,如今站在上帝視角,才發現二人不僅僅是和氣,更有些恭敬。

懷玉笑道:“回去好好休息,看看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過兩日就要回去了。要是落下了,就算能找回來,送到府裡也是麻煩的。”

“好。”

現在元夕有些明白為何朱砂姑姑那麼好、懷玉懷墨作為太子身邊的近侍也那麼客氣和善了。原來她其實隱隱有所感,隻是將其歸結於自己地位尚可和世上還是好人多,她在寧壽宮裡時遇到的人不也都基本是這麼好的嗎。

隻是現在認清了現狀,不能再裝傻了。

可是她真的還小啊,雖說開年過生辰,可是那也才十五歲。

“十五不小了!人家都能有孩子了。”這是第二日元夕和鄭大家的閒話時,她說的話。

“我十三就嫁給我們當家的了,我生得晚些,可十六也生了。你沒見過張家的那口子,今年十三,肚子已經挺得老大了,估計沒兩個月就生了。十五嘛,虛歲就是十六,早就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這話聽得元夕想扶額,她二十五歲還是父母眼中的孩子,如今十五歲結婚生子居然還嫌晚了。

不過鄭大家的自覺說錯了話,小聲道:“對不住啊元夕姑娘,宮女是是二十五才能出宮是吧。”

莊子上雖然又有旗人又有漢人,但二者從衣著上來說是很好分辨的。府裡的旗人包衣女子穿旗裝,莊子上的漢家女孩穿上襖下裙,因此她們這些穿旗裝的都是內務府宮女,一眼就能區分出來。

“是啊。”原來她還想著攢錢,到了二十五歲出宮過日子,如今想必是不行了。不僅二十五歲出不了府,這輩子也出不了了。

鄭大家的卻以為戳中元夕的痛處,沒敢再說話了。

元夕想了想:“鄭家嫂嫂,你幫我弄些東西吧,像菜乾子、豇豆、茄子、筍乾那樣的乾菜都給我多弄些,燉肉實在是太香了。”奈何莊子上的大廚為省事,攏共也就做了一回,可把元夕饞得不行。

鄭大家的卻笑:“還用姑娘說?那日你吃著豇豆乾條子和筍乾,香得不得了,我就曉得,你們在府裡吃得精細,卻還是我們這樣鄉下味道香!早就為您備好了,好歹吃了你那麼多點心,自然也不能白吃,今晚就給你送過去。”

“太謝謝了!”元夕高興地拉著鄭大家的手,這位爽利的勞動婦女冬季裡也時常抹著冷水,手又硬又糙,這一摸,元夕便省的自己該送些什麼了。

夜裡鄭大家的果真抱著個大包裹來了,元夕看到那麼大個包裹唬了一跳,看著都沉得慌。

“不沉不沉!都是乾貨,中間是空的,自然不沉,姑娘要實在東西多搬不動,到時候我幫姑娘一起搬。”

“沒事兒,有人專門負責搬行李,倒不愁這。”元夕拿了枚碎銀要塞給鄭大家的,農家乾貨不值錢,她雖要多給些,卻不能多得太離譜,這枚碎銀就極好。

鄭大家的卻連連推辭:“不要不要!我自是覺得姑娘好才願意給,旁的那起子人我才不給呢,姑娘你隻管拿著便是,都是自家曬得,不值什麼。”

“都給了我那兒自是不好的,家裡可要留些。”

“放心,誰家還缺這個啊。”鄭大家的不以為意,隻是怎麼都不肯收錢。

元夕笑著把銀子塞她手裡:“鄭家嫂嫂,我也是覺得你好才肯給的,你覺得這些東西不值當什麼,可在府裡這卻是好東西,我可不能忽悠你。要是人家吃著好也想買,我怎麼說,說這些都不要錢白撿的?好嫂嫂,你就拿著吧。”

鄭大家的這才收了。

“說來不好意思,來了這麼久,我就渾跟著她們喊鄭家嫂嫂,還不知姐姐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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