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卻也注定查無所獲。
整個園子裡的宮人幾乎都沒審問,但是查無所獲。除了在所有人麵前證明了側福晉不可惹的事實,於偵破案件毫無進益。
清晨收到調查結果的太子麵容漆黑,旁邊的何玉柱直接質問慎刑司的嬤嬤:“園子內查不到,園子外不行嗎?去查死掉的太監的關係,去查他家有什麼人去過,去查什麼人與他交談過,還不明白嗎?”
“明白明白,老奴明白了。”嬤嬤嚇得發抖,趕緊叩恩退下了。
慎刑司隸屬於內務府,雖然嬤嬤們不便出去,但自有其他人出去查,保證把祖宗八代都查得精溜乾淨!
太子處理完事情再度回到元夕的院子裡,這時候那拉嬤嬤正在和元夕小聲說話,聽見通傳聲,便立刻住口立在旁邊。
胤礽沒聽見說話聲,隻看見仍散著幽幽熱氣的湯藥,問道:“如何沒準備蜜餞,側福晉如何能吃下藥。”
他剛說完,卻見下一秒那拉嬤嬤“砰”一聲重重跪下,一頭磕在地磚上,聲音淒厲:“請太子爺為我們側福晉做主!”
“……做什麼主?”
昨夜落水尚未提及做主一事,現在這嬤嬤是何意,明明已經被仗責一十、拖著病體當值,還敢這麼重地跪下,何來的冤屈,何來的做主?
元夕啞著嗓音,眼神似乎有些癡癡的,聲若遊絲:“你們出去說吧,彆讓我聽見。”
太子眸色一暗,處處都透著怪異,處處都是詭異。終究,他還是道:“你且好好休息。你……”他撇了眼跪在地上、因為劇烈的動作傷口疼痛導致身形彆扭的老嬤嬤,“隨我出去。”
當房門被合上之後,元夕再度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緋紅的床幔,緩緩伸手,看著這隻素白的手,
……她怎麼變成這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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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究竟何事?”胤礽閉上了眼睛,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樁樁事情接踵而至,饒是太子也覺得心力交瘁。
或許隻是因為事件中心的人是元夕吧,關心則亂,讓他覺得事情樁樁件件蜂擁而來,擔憂與痛苦交集,連他都覺得有些無力了。
“我們搬到園子裡來,物件多是用的園子裡的新東西。一些物件倒是從府裡帶來的,其中還有側福晉習慣用的藥罐,隻是太子爺也是出巡過的,出巡帶著的物件在路上總是有折損。這次來,一些瓷器擺件再加上陶器等易碎品皆碎了,所以我們才在園子裡重新領取了一個,藥罐也是滾水煮過之後才使用的……”
太子狠狠地擰眉,所以藥罐出了問題,元夕不知道喝了多少烏七八糟的東西進去……
“何時發現的?”
“就是今日,因為奴才們受了杖刑,在乾活時牽動了傷,這才摔落了藥罐,裂開之後露出了藥罐裡的小孔洞,裡頭應該是藏著藥。最後大夫一瞧,是……絕育的虎狼之藥!側福晉喝了許多日,又落了水,大夫說……”
說到這裡,那拉嬤嬤深伏在地麵,瑟瑟發抖,不敢再說。
“說。”太子的聲音壓抑著深沉的怒意。
“側福晉幾乎無法再有孕了……”
而大夫都是不敢說死的,幾乎無法再有孕,就是永遠無法有孕了……
“啪!”桌上的茶碗被狠狠摔碎在地上,何玉柱也恨不得迅速消失,一人跪在地上,恨不得自己就此消失。
半晌,胤礽終於開口:“側福晉知道此事了嗎?”
“老奴沒敢直接說,側福晉落水後一直不適,故而老奴正想試探開口,太子爺您就進來了,故而側福晉還不知道。”
又是半晌,胤礽又道:“你回去後對側福晉說,她傷了身子,還需調理,近三年難以有孕,明白嗎?”
那拉嬤嬤多覺得難以置信,宮廷中居然還有如此謊言,太子爺幫忙瞞著,還能是為何。她知道側福晉受寵,知道一人相處多似尋常夫妻,甚至更親近,卻不想太子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偏生側福晉卻……
“奴婢明白。”
那拉嬤嬤退下後,胤礽靜默了許久,久到何玉柱都恨不得自己銷聲匿跡,他終於道:“府醫出身太醫院,信不過。把永春堂的坐堂大夫秘密請進來,封鎖消息。”
何玉柱暗暗吃驚:“是。”
“注意彆讓側福晉看見他的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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