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玲瓏胸腔中滿是不甘,卻還是控製不住的沉入了黑暗之中。她以為自己會死,睜眼卻發現自己一身嫁衣躺在溫軟的床鋪中,臉頰下被褥的料子細滑,處處都精致。
呃,是她住不起的地方。
稍微一動,周身痛得厲害,根本動彈不得。
這是在成親?
可哪兒有身受重傷的新嫁娘,就不能等傷勢痊愈了再說?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忽然聽到腦中有人問:“願意幫助枉死之人討回公道麼?”
高玲瓏愣住,又很快被疼痛喚回心神。
痛了好,痛了證明還活著。
她心裡已經願意,不吃虧的性子讓她試探著問:“既是幫忙,有酬勞麼?我想報仇!”
“可!”
那必須願意啊!
*
門外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公子說了不能進,誰都不能打擾少夫人。”
丫鬟的聲音嚴肅,不容拒絕。
“茴香,我們又不是外人。按照規矩,這拜堂後新郎在外應酬客人,就該由家裡的女眷來陪著新嫁娘,省得新嫁娘初到地方心生害怕。若是不來,外人會笑話新夫人的。你這丫頭還沒成親,不懂這些事,趕緊讓開!”
推攘的聲音隻是一瞬,叫茴香的丫鬟並未反抗。緊接著門被推開,一群鶯鶯燕燕說笑著進門。
高玲瓏沒有記憶,不知該如何應對,且她聽出來這些人明顯不懷好意,反正自己是新嫁娘,與這些人不熟。她忍著疼痛起身繞到了屏風後:“我要更衣!”
人有三急嘛!
外麵眾人笑鬨著:“新嫁娘這是不好意思了吧?早晚都要見人的,彆躲著了。”
有人不懷好意地道:“興許是在處理身上的傷。”
有人好奇:“什麼傷?”
“呀,說漏嘴了,你們也彆問我,這事不能說。”
此話一出,眾人都好奇地紛紛追問。
高玲瓏靠在浴桶旁閉上了眼。
原身紀歡顏,出身在常寧府郊外的一個村子裡,家中雙親和睦恩愛,她頭上有哥哥姐姐,家中算不得多富裕,勉強能維持溫飽。雙親並不重男輕女,反而因為她是老幺,得所有人疼愛。
她從小到大不知愁滋味,跟個假小子似的,經常跟著村裡一個會醫術的阿婆上山挖藥賣錢貼補家用。
姐姐和鎮上家中開食肆的阿水哥即將成親,兩人到常寧府買首飾。憑著二人的家世自然是買不起太好的,但看看又不要錢。其實阿水哥有想過將家中鋪子開到府城,又不知道要多少銀子。於是,他們打算去城裡多瞧瞧,順便去最繁華的幾條街轉一轉,因為姐姐疼愛歡顏,便將十四歲的她也帶上,本意是想一起見見世麵。
他們知道城裡有許多非富即貴的人,自家惹不起,路上就已經商量過,儘量低調,走路靠邊,絕不去熱鬨的地方擠,不與不認識的人搭話。
饒是這樣小心,可因為城裡人太多,有迎親隊伍過來,許多人湊上前看熱鬨。等到眾人退開,紀歡顏發現自己與姐姐姐夫走散了。
一開始的慌亂過後,她便鎮定下來,這一次進城是打算住兩日的,客棧定在外城,她身上又有賣藥攢下來的銀子,找不到人後坐馬車去客棧,總不會把自己弄丟。
她回想起某處街口有許多馬車等著接客,便打算往那邊去,期間不敢走人多的地方,路過一條小巷子時,看到巷子外有些血跡。她當時沒多想,目不斜視路過,忽然聽到有人的求救聲。
紀歡顏挪不動了。
她秉性善良,之前在村裡還會救治受傷的小貓小狗,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她在怕麻煩和救人之間隻糾結了一瞬,便走進了小巷子。
至此,遇上了一生的劫。
“新嫁娘還不出來,我們可進來了哦。”
高玲瓏回過神,得了記憶後,她心中生出了滿腔怒火,隨便應了一聲,轉身繞出屏風。為首的人對她沒安好心,再耽擱一會兒,她們真的會闖進來。
今日成親,並非紀歡顏所願。
她那日入了小巷子,看到一個血葫蘆一般的年輕男人,本想著跑出來喊人進去就算是幫忙了,結果那男人拽住她的小腿,昏迷了都沒鬆手。
紀歡顏喊了幾聲,外麵沒有動靜,隻得將他的衣擺撕下來給他先把幾處流血的傷口包紮好,正在想著如何脫身,男人的護衛到了。
她想走,那些人不肯,於是,她隻能一起到了白府。此時她才得知受傷的是白府的少東家白臨風,才二十歲就已經接手家中生意,是城裡難得的少年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