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玲瓏不回答,在白臨風看來就是默認。
今日他看到了恢複往日活潑的紀歡顏,且她似乎不像是以前那樣一心想要離開,他心情變得特彆好。
高玲瓏看在眼中,笑吟吟吩咐:“拿個鏡子來,我要梳妝。”
伺候的人麵麵相覷。
自從公子臉上長了疹子,主院就派人來吩咐他們將所有的鏡子和能反光的東西收起,就是怕公子看到自己的醜樣後發脾氣。
白臨風一看就猜到了他們的想法,道:“去拿啊!”又歡喜道:“歡顏,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如今你終於肯打扮,我很高興。”
言下之意,紀歡顏願意梳妝是為了他。
要知道,紀歡顏來了一個多月,從來都是丫鬟伺候她梳妝,她自己是絕對不碰那些名貴的首飾的……哪怕隻是小小的一個戒指,落在她眼中也是無比金貴的東西,生怕給人弄壞了賠不起。
鏡子送上,高玲瓏看著裡麵五官秀美的女子,算不得絕色,隻有一番歲月靜好的優雅。她摸了摸頭上的蝴蝶釵,見翅膀靈動地顫了顫,頓時就笑彎了眼。
周圍的人一臉戒備,生怕她把鏡子拿到了白臨風跟前。見她照完後就放下了,還是鏡麵朝下,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我能出去走走麼?”
聞言,白臨風笑容一斂:“你該不會又想走吧?”
“不是,就是想散散心,你可以派人跟著我。”高玲瓏看向窗外:“春光正好,不去瞧瞧,總覺得是遺憾。”
兩人很少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白臨風很享受這種氛圍,微一遲疑就答應了下來。
高玲瓏出門,身後跟著四個婆子,個個身強力壯。她們不錯眼的盯著高玲瓏,生怕她離開。
能出門就行,高玲瓏也沒想一蹴而就,過了一天又提出要看醫書,還想要藥櫃。
醫書可以,藥櫃嘛……白臨風找來了給他治病的大夫,詢問了過後,幫高玲瓏配了一間。裡麵的藥都是吃不壞人的那種,傾向於幫人補身。
於是,高玲瓏就有事情做了。
半個月下來,白臨風身上結痂掉了一半,再躺幾天就能下床時,高玲瓏又帶著人去轉悠了一圈,到了一個偏院處,伸手去夠樹上的花。
“奴婢幫您。”
自從白臨風受傷之後,再沒有衝新婚妻子動過手。落在這些下人眼中,就是紀歡顏即將熬出頭,不敢再隨意怠慢。
“不用!”高玲瓏撩開裙擺,毫無大家閨秀的優雅,攀著樹就爬了上去。
幾個婆子欲言又止,高玲瓏動作飛快,在她們還沒開口之前,伸手摘掉了樹梢上開得最豔的一枝花,往下走時,手一抬,扔了個荷包到邊上的院子裡。
她動作飛快,又有樹枝遮擋,底下人都沒看見。
院子很是清幽,因為走動的人太少,加上到處都有雜草,顯得寂寥。一個荷包落下來,廊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虛弱女子聞聲回頭,看到荷包後微微蹙眉。
她五官精致,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有些瘦脫了相,饒是如此,也還是個美人。她撿起荷包,看到裡麵的藥丸,愣神半晌後,忽地笑了。
她撚起一顆放入口中,然後閉上了眼。
她是老爺的妾室,當初很是得寵,風光時連夫人都要避其鋒芒。後來她病了,整日咳咳咳像肺癆似的。老爺怕過了病氣不再過來,她一日日虛弱下去,後來老爺也病了,再不到她院子裡,似乎遺忘了她這個人似的。
其實,她心裡隱隱明白自己生病的緣由,應該和夫人離不開關係……這荷包應該不是夫人派人送的,那人那要殺她的話,不用這麼麻煩,直接往她飯菜裡下藥,她就會“病亡”!反正老爺已經忘了她,哪怕她死了,也沒有人會深究。
歡姨娘吃完了藥,一股困意襲來,回了房就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很實,從她生病後就沒有過的踏實。並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手腳好像也有了些力氣。她擁著被子,笑得歡暢。
從那天起,高玲瓏三五天就會出門一趟,美名其曰散心,但每次都會路過歡姨娘的院子。由於紀歡顏到了府裡後,除了公子之外,從來沒有哪個正經主子跟她長時間相處。因此,底下的人絲毫懷疑都無。
又過了半個月,白臨風勉強能夠下地了,高玲瓏便不出去了。
白老爺身子虛弱,不能長時間費神。白臨風不願意讓手頭的生意給幾個叔叔掌管,能夠坐起身後,他每天都會看賬本。
高玲瓏每天有大半日都會守在他身邊。
這一日,白臨風在桌案後忙活,高玲瓏手中捧著一本醫書,府裡的大管事親自送了點心進來。
這很不尋常,白臨風瞬間就注意到了:“有事?”
大管事要忙的事情很多,一般不會搶丫鬟的活計。
“公子,昨天老爺去了歡姨娘的院子,還留宿了。”
白臨風皺了皺眉:“那都快是個死人了。不用管。”
“可是,老爺一大早就說解了歡姨娘的禁足,又讓小的找人去打理歡姨娘的院子,還說讓中人帶些人來給姨娘挑選。就在方才,歡姨娘去了三公子的院子。”
“砰”一聲。
剛送來的點心被拂落到了地上。
高玲瓏嘖嘖搖頭:“暴遣天物啊!我們村裡都還有人吃不上飯呢。”
“閉嘴!”白臨風臉上陰雲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