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姐妹倆都毫無睡意。
紀歡寧開始說村裡的閒事,正說到興頭處,忽然院子外來了一大群人,緊接著砰砰砰的敲門聲急促地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
高玲瓏下意識以為又是自己帶來的麻煩,立即起身穿衣。邊上紀歡寧也要起,不過她病了許久,動作不夠快,高玲瓏看不下去,順手幫了一把。
姐妹倆還沒出門,隔壁的門已經打開。傳出紀母的聲音:“這麼晚了,誰呀?”
“是我!”
聲音粗啞,滿滿的不客氣。
高玲瓏一臉疑惑,紀歡寧已經低聲道:“大嫂的爹喝了酒就是這個聲音。白日大嫂跑回去,興許是說了什麼……”
外頭的紀母聽到是親家,大鬆一口氣,急忙上前去開門……但凡懂道理的人家,姻親算是很要緊的親戚,尤其身為男方,更得對親家客氣點。
紀母打開了門,正想寒暄兩句,忽然看到外頭一大群人,個個麵色嚴肅。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來者不善。
她正想開口,就被賀母推了一把。
“進去說,讓一家子都起來吧,好好商量一下。”
院子小,都不用紀母喊,幾間屋中的人都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紛紛出了門。紀華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妻子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確定沒有吵沒有鬨,妻子也沒有哪兒不滿,這才微微放下心:“娘,這大晚上的,到底出什麼事了?”
紀母難得的點亮了燈油,昏黃的燭火下,賀家人興師問罪的模樣愈發清晰。
賀父大著舌頭,一揮手:“沒什麼好說的。你們家有個禍根,我那閨女膽子小,我們賀家也惹不起富貴人家,你們倆之間的婚事算了吧。”
這成親都兩年了,夫妻倆過得好好的。甚至今日賀氏離開時都一切如常,怎麼就算了?
紀家人隻覺跟做夢似的,外頭黑乎乎的,紀母悄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傳來,確定自己沒聽錯,也不是做夢,賀家確實怕被女兒給牽連而上門退親。
“阿蘭呢?”
“我是他爹,我說了算。”賀父又一揮手:“我請了賀家的長輩,這裡麵還有紀家的兩位長輩,他們當初沒有婚書,那寫個字據就行了。”
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來,上麵賀蘭的名字已經寫好,還有個纖細的指印。
“你們摁了就行。”
紀華:“……”準備得還挺充分。
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他有些接受不了:“我要見阿蘭。”
“她不肯來。”賀母催促道:“你不想寫名,按一個指印也成。我們賀家幾輩子本本分分,沒想攀權附勢,若是被大戶人家針對,實在是冤枉。阿蘭跟著你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往後你們橋歸橋,路歸路,誰都彆糾纏誰。”
“是呢,你們一家都陷進了泥裡,就彆拖彆人下水了。”
“看阿華這模樣,好像是舍不得。”
“當然舍不得,錯過了阿蘭,又被那樣富貴的人家針對。想再娶妻那是癡人說夢。弟妹,你可千萬彆心軟,阿蘭還年輕,也沒孩子,回頭可以再嫁……”
賀母聽著眾人七嘴八舌,對此深以為然。
紀華沉默了下:“我要見她。”
他這般執著,落在賀家人眼中,就是紀家非要纏著不放。一時間,賀家人群情激憤,紛紛指責紀家不厚道,到後來甚至開罵了。
紀母很生氣,她早就發現兒媳好吃懶做,平時又嘴碎,最近更是沒少問她打聽小女兒在白府的事,著重是問小女兒在白府的吃穿和有沒有拿銀子回來。
白府內如何,紀母上哪知道?
不過,小女兒確實沒有拿銀子回來,並且上次粗淺見一麵,她知道小女兒的日子不好過,想著不是外人便實話實說了。
她心裡不高興兒媳打聽這些,可想著是一家人,大家得互相包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她沒想到賀氏竟然存了離開的念頭。
看著賀家人大半夜前來鬨事,紀母一怒之下,真的想勸兒子接下和離書。不過,女子若是回娘家再嫁,一般都選不著好人家,不想一時衝動而壞了賀氏的下半輩子。
“有話好好說,讓阿蘭來……”
母子倆一個想法,紀家其他人沒出聲,賀母見狀,明白今日不讓女兒來一趟此事很難如願,當即揚聲喊:“阿蘭,你進來。”
賀蘭一步步踏進門,眼淚汪汪的:“不要怪我,我……我實在害怕……”她將和離書往紀華麵前推了推。
紀華麵色複雜:“和離後,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賀蘭還沒出聲,她娘已經道:“你隻管摁,其他不勞你費心,我們阿蘭當初就不該嫁給你,平白浪費兩年時間也毀了名聲。不過,好在也沒耽誤,離開了紀家,她還能尋著不錯的,總歸比你們家好!”
言下之意,賀蘭已經找好了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