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郭氏一起走的兩個婦人被高玲瓏這凶狠的動作嚇得呆住。麵麵相覷過後, 忙上前去扶人。
“蔥花,有話好好說,怎麼能打人呢?這還是你婆婆, 人都一把年紀了, 被打出個好歹怎麼辦?”
另一個人也一臉不讚同:“你女兒挨了打,跟你婆婆又沒關係, 她也是想去勸啟苗。是好心!”
這兩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簡直是睜眼說瞎話。郭氏對幾個孫女壓根就沒有好心!
“希望你們也能遇上一個將孩子送給彆人做丫鬟使喚的好心婆婆。”高玲瓏撂下一句,不管二人乍青乍白的臉色,飛快往李啟苗家中去。
李啟苗夫家姓張,她生了三個兒子, 還有個才十多歲的小姑子, 長輩也健在,挺熱鬨的一家人。高玲瓏還隔著老遠, 就看到門口圍著不少人, 還有孩子的哭喊聲。
“我不敢了……姑父不要打我……不敢了, 不敢了。”
另一個屬於中年男人的聲音中滿是怒氣:“讓你偷東西,還死不承認,老子打不死你。特麼的養不熟的白眼狼……”
每句話的最後一個字語氣都刻意加重。高玲瓏靠近後才發現,他說一句話,就會打一下孩子,手裡拿的是栓牛的繩子, 又粗又重。
隻這麼一會兒的功夫, 地上瘦弱的孩子已經沒了翻滾的力氣,滿頭滿臉都是血,周身衣衫破碎好幾處,裸露的肌膚上一條條傷痕又紅又腫, 圍觀眾人隨著男人動手一陣陣驚呼。
院子裡的幾人都在忙自己的,四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屋簷下看著,壓根不敢上前。反而是門外站著的鄰居們有些看不過正在勸說。
“鐵柱,彆打了,這麼小的孩子,回頭好生教就是了。”
張鐵柱沒好氣道:“嬸娘,你以為我沒教嗎?奈何這孩子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們好話說儘,她跟個聾子似的,我也不想動手,但她皮子癢,不打不長記性。”
地上的四妹渾身抽抽,臉色慘白。
張鐵柱話說完後,繩子高高揚起,再次狠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你說說到底是誰拿的銀子?彆讓人以為老子胡亂發脾氣……”
話音未落,院子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外麵站著的都是周圍的鄰居,張鐵柱沒放在心上,想著是誰這麼不長眼跑進來勸,頭也不回地道:“今兒誰都彆來勸我,小時偷針,大了要偷金。這孩子偷東西也不是一兩次,不好好教訓一頓怎麼得了?老子是為了她好!”
一邊說,手裡的動作沒停。就在繩子即將又落在孩子身上,孩子都嚇得開始顫抖時,他的手忽然被人抓住。
張鐵柱想要掙脫,發現自己根本就扯不動,疑惑回頭,隻看到了一個綁著花布的頭頂。
高玲瓏用了巧勁,一下子將繩子奪了過來。
而張鐵柱也終於認出了來人,當著孩子親娘的麵打人家孩子,他頗有些不自在,但隻是一瞬,他就恢複自如:“弟妹來了……”
高玲瓏打斷他:“要是還不來,這孩子都要被你抽死了。果然不是親生的就不疼愛孩子,當初我就不願意將孩子抱過來,怕的就是你發脾氣拿孩子撒火。”
李啟苗在院子裡剝豆子,聞言抬頭,當即冷笑道:“這話說的,好像我要奪你孩子似的。明是你們家養不起這個孩子,我將她抱過來,給她一口吃的,救她一條小命……”
“放你娘的狗屁。”何蔥花是在村裡長大的姑娘,發起火來本就會說粗話,高玲瓏冷笑一聲:“我們家那麼多人都沒有被餓死,怎麼會嫌棄這孩子多餘?是你自己說想要個閨女,她奶才將孩子給你的,抱孩子的時候好話說儘,說了會拿她當自己親生的養,結果呢?動輒打罵,怎麼沒看見你打那幾個?”
李啟苗翻了個白眼:“他們又沒有做錯事。你知不知道四妹做了什麼,她偷銀子!足足偷了十幾個錢,還死不承認,挨打了才認錯,這孩子不該打麼?抱過來了就要為她負責,不然你以為我們願意費這力氣?”
四妹看見高玲瓏進門,滿臉的淚水落得更凶。高玲瓏不聽李啟苗胡扯,彎腰下去將孩子抱起,低聲問:“你偷拿銀子了?”
聞言,四妹渾身都在抖,忙不迭搖頭:“我沒……娘,不承認他們就還要打我,我受不了了……”
說到後來,已然泣不成聲。
高玲瓏心中滿腔激憤,將孩子抱出院子。
張鐵柱看到她的動作,揚聲道:“你舍不得我打孩子,也不能就這麼抱回去。把李家人找來,兩家人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這一抱走,咱們家可再不接納了。日後彆又哭著求著送來。”
“我暫時不走。”高玲瓏出門,將孩子交給了相熟的一個大嫂幫忙抱著,然後轉身重新進了院子。
她撿起地上的繩子,一字一句地問:“四妹偷東西了?”
張鐵柱皺眉:“這麼多人親耳所聽,她自己親口承認了的,可沒有冤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