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玲瓏假裝沒聽見這話,駕著牛車直接掠過。
昨夜下了雨,地上泥濘,郭氏幾乎站在了路中央,高玲瓏故意沒減速,濺了她一身泥水。
其實高玲瓏不是這麼惡劣的人,隻是故意針對郭氏而已。
郭氏氣得破口大罵,還沒說兩句呢,牛車已經消失在了村頭。她真覺得自己提的是好親事,不甘心就此放棄,想著等家裡忙完,就去鎮上一趟。
母女幾人正在院子裡打掃,準備當天夜裡磨豆子。聽到敲門聲,大梅還以為是有人訂豆腐……這大過年的,家家都有客,豆腐這玩意兒便宜又稀奇,要是能端上一盤,那可是待客的好菜。
門外站著的是喜春,邊上還有他娘,兩人手裡拿著點心,一副走親戚的架勢。看到大梅,喜春眉開眼笑:“梅子,我來給你拜年。”
大梅臉頰微紅,側身讓路。
喜春娘進門後看見院子裡情形,歉然道:“來得不巧,我來幫你們吧。”
賣豆腐沒有多重的活兒,母女幾個完全應付得來。高玲瓏早就將喜春的心意看在了眼裡,私底下也打聽過。
喜春是家中獨子,爹娘都還年輕,種著三畝地。他在酒樓中做學徒已經有近十年,算是酒樓的大師傅之一,憑著這門手藝,不管是誰嫁了他,都不會吃苦。
最難得的是心意。
喜春娘看著也是颯爽的性子,當天沒提婚事,隻說是來拜年。
高玲瓏得去還年,第二天將豆腐賣完了下午去的,誰也沒帶。眼看夫妻倆待她客客氣氣,回來後看大梅滿臉羞澀,想問又不敢問,心裡就明白了幾分。
又過兩天,大梅扭扭捏捏,回來說想要定親。
高玲瓏答應了。
從幾次接觸,和喜春家鄰居對他們一家的態度和平時相處,看得出來那一家子挺厚道。也懂得眉高眼低。
兩家在初七那天定下了婚事。
與此同時,郭氏也終於騰出空來,得以去鎮上一趟。
高玲瓏前腳才送走了媒人和喜春的娘,回頭就看到了郭氏。
“我家的豆腐不賣給你。”
郭氏暗自運氣,到底忍了下來:“我來跟你商量大梅的婚事。”
“不用商量,已經定下來了。是那個酒樓的大廚,今年才十七歲,已經能做不少菜色。喜春跟著他,彆的不說,絕對不會餓肚子。”高玲瓏連珠炮似的:“你的那些人選還是讓給彆人吧!”
說到這裡,她拍了一下額頭,做出一副恍然狀:“你沒有孫女……不過,有侄孫女嘛,隻要是你覺得好的親事,可以回你娘家去牽線。當初你說過,你那侄孫女隨便拎一個,都比姐妹幾人加起來還要懂事。這麼好的姑娘,合該配你口中的好親事。”
郭氏哪裡不明白她這是在嘲諷自己?
之前哥哥帶著一家子上門拜年時,她會將家裡所有好吃的東西都堆在那些孩子麵前,大梅帶著妹妹隻有看的份。有一次五妹忍不住摸了一個花生,在客人走了後她將人給打了一頓,手背上鼓起了好大一條冒血的傷。
老實人也有被逼急的時候,那一次何蔥花鼓起勇氣吵了,聽完這話,蹲在屋簷下哭了一場。
郭氏咬牙忍下了滿腔的怒火:“大梅不行,還有二妹。”
“二妹要招贅!”高玲瓏張口就來。
至於招不招,以後再說。
而郭氏卻覺得很正常,人到中年,都會為連年老後考慮,何蔥花生不出兒子,隻能指著幾個姑娘,留一個在家裡招贅很正常。
三妹要下半年才十三,過兩年再定親不遲。底下的更小,這麼一算,竟然沒有適齡的姑娘。
從頭到尾,高玲瓏都沒讓她進門,眼看人沒什麼好說的了,抬手就將門板甩上。
門板甩上的風撲在臉上,郭氏才回過神,她抬手又敲門:“我去跟他們商量一下,讓人入贅。”
高玲瓏氣笑了,打開門一步踏出:“話說你都活了一把年紀的人了,看不出來我在嫌棄你提的所謂婚事?就當你蠢看不明白,那現在我明明白白告訴你,我的女兒就算嫁不出去,也絕不會嫁給你提的人。”
郭氏特彆想促成這門婚事,心中已怒火衝天,她還是沒發作,強忍著怒火講道理:“你不能因為討厭我,就讓女兒錯過好親事。”
高玲瓏嗤笑一聲:“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隻剩下你提的那個?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什麼好親事,我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你還不走,明明就是有利可圖,定是想拿我女兒換銀子。”她再次冷笑一聲:“雙胎不好養吧?這還沒生下來呢,以後花銷會更大……養不起就彆生,生也行,彆來算計我。彆把我們母女當做傻子糊弄。滾!”
她怒氣衝天,這麼大的聲音已經引得過路的人頻頻觀望。郭氏到底怕丟人,灰溜溜走了。
稍晚一些的時候,高玲瓏就聽說了郭氏那所謂的好人選,是隔壁梨花村的楊家。楊家種著十幾畝地,比村裡人要富裕一些,他家的大兒子從小就有怪病,看了不少大夫,藥喝了許多,但一直就那樣。好的時候跟正常人一樣,甚至可以下地乾活。可一發病,全身癱軟成一團,與癱子一模一樣。
二妹聽說這件事時,哇一聲就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