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打定了主意, 湯氏心中有鬼,不敢開口求情。
不過轉瞬之間,陳林就被拉開了手腳,護衛手中棒子高高揚起, 狠狠砸下。
要說陳林出生並不高, 小時候也是吃過苦的, 運氣好被湯家選中了給女兒陪嫁。陪嫁過來的這些年, 一直都過得不錯, 近幾年更是如富家老爺一般身邊有奴仆伺候。隻挨了一下, 他就承受不住大叫出聲。
湯氏袖子裡的手緊握, 渾身都是僵硬的,就怕陳林說些不該說的。
而柳老爺今天是一定要弄個明白的, 眼看外麵慘叫聲震天,身邊的夫人一言不發, 他厲聲道:“沒吃飯麼,給我狠狠地打, 隻要不打死就行。”
陳林聽到這話,又見主子一言不發, 頓時心都涼了,他不想死!
有些事情不能說,但某些事是可以說的。他尖叫著道:“老爺,我說!”
柳老爺本就是要真相,見他願意說,一抬手,護衛立刻退下。
陳林周身疼痛,額頭上的汗水把頭發都打濕了。他急促地喘息著:“老爺,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家醜不可外揚嘛!
這也恰恰證明, 湯氏做了不合適的事。柳老爺麵色黑如鍋底,一揮手,所有的下人全部退去。
院子裡隻剩下趴在地上的陳林和屋中的幾個主子,高玲瓏坐在椅子上,當自己是個擺設。
而在柳家人的心裡,她確實是個擺設,沒人把她放在眼裡。
陳林哪怕已經決定要說,可還是想拖延一二。
柳老爺耐心告罄,一拍桌子,催促:“說!”
“夫人會將賣身契送還,是……”陳林一閉眼:“七年前公子在外麵喝醉了酒,看上了一個姑娘,沒忍住將人給糟蹋了。小的幫著收了尾,夫人感激小人,這才給了賣身契!”
湯氏:“……”
這人,說哪件事都行啊,為何偏偏要提這一件呢?
老爺就得兩個兒子,如果厭棄了阿城,難道這麼多的家產要白白便宜柳壁?
柳老爺:“……”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一直覺得二兒子不如老大穩重,想著其年紀還小,慢慢教就是了。至於好色的毛病……這不算什麼大事,哪個男人不好色?
他做夢也沒想到二兒子竟然膽子大到敢強搶民女,就是皇上的兒子也不敢這麼乾呀。一瞬間,他怒氣直往頭頂上衝,一抬手拂掉了桌上的茶壺:“你養的好兒子!”
湯氏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滑落在地上:“老爺,七年前阿城才十幾歲,他不懂事,被那個女人給勾引了。人非聖賢,孩子有錯,是我們當爹娘的沒有教好。我已經想法子把這件事情給蓋過去了,如果不是您非要質問,所有人都已忘了這事。”
柳壁收到消息,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裡氣氛凝重。他皺了皺眉:“夫人,出了何事?”
柳老爺正在氣頭上,怒火衝天地問:“那個混賬呢?趕緊把人找回來。”
柳壁一瞧,不像是薑月娘闖了禍,也不多問,站到了角落。
湯氏顧不上針對繼子,不停地哭著求饒:“老爺,阿城是您的兒子,您平時那麼忙,沒空教導他……”
“惡婦!”柳老爺怒不可遏,抬腳就踹:“你的意思是本老爺縱容的?”
柳壁聽出來是自己的二弟乾了惹父親生怒的事,心情瞬間就飛揚起來,瞄了一眼邊上看戲的薑月娘,不知道這件事情跟她有沒有關係。
高玲瓏閒閒出聲:“我夫君也是柳家的公子,他就比較穩重!”
就差明擺著說兩個兒子柳老爺都沒有教,柳壁就沒乾這種荒唐事。
湯氏忙著求饒,還抽空瞪了過來。
高玲瓏絲毫不懼,柳老爺伸手一指柳壁:“老大就不像這樣,論起來,我還更疼阿城。慈母多敗兒,都是你寵出來的,如今反而來怪我。”越說越生氣,他朝著門口大吼:“人呢?來了沒有?”
柳城天天在外頭混,夜不歸宿是常事,昨晚就沒回來。想要把人找到,沒那麼容易。
屋中氣氛凝滯,柳壁扯了扯高玲瓏的袖子,用唇語道:“你跟我出來。”
高玲瓏不疾不徐跟在他身後出門,此時院子裡一個下人都沒有,除了趴在地上要死不活的陳林之外,周圍都空蕩蕩的。
柳壁低聲問:“二弟做了什麼?”
“強搶民女。”高玲瓏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釵:“至於夫人,查出來她的管事這些年私底下昧了一萬多兩銀子,並且,她已經將管事的賣身契還了。”
柳壁一臉驚奇:“你哪兒來這麼大的膽子?”
高玲瓏輕哼一聲:“之前我不是說過了嗎?夢醒後,誰要是再敢欺負我們母子,我絕不會乖乖受著!”
語罷,轉身進屋,此時門口處傳來一陣喧鬨之聲。柳城被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