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豆腐的一出現, 你母親就會想法子出門。”高玲瓏隨口說了一句。
柳壁一臉不信:“你這話是何意?”
高玲瓏唇邊帶著一抹笑容:“字麵上的意思。她如今還關在後院之中,在這府裡說了算的人攏共就三個。你爹那麼忙,十天半月都不回, 出了事後更是連麵都不露。隻要你不答應放她出來, 回頭她還得找我。”
短短幾句話, 柳壁聽出了一些苗頭,卻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實在是太……奇葩了。
當下的女子嫁人之後, 幾乎沒有回娘家另嫁的。要是誰家姑娘守寡後改嫁,那都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有夫之婦與人苟且, 搬出去後一家子都沒臉見人, 這種事基本不可能發生。
“你彆亂說話。”柳壁沉下了臉:“禍從口出!還有, 什麼你爹?那也是你的長輩,說話客氣一點。”
“少在這一副說教的語氣, 我不愛聽。”高玲瓏一揮手:“滾!”
柳壁沒想到她會這樣對待自己,瞪大了眼:“你這是什麼態度?”
“好態度!”高玲瓏滿臉譏諷:“曾經我吃糠咽菜, 被人苛待的時候, 沒見你去幫我們母子求情。如今彆人不過是縮減了菜色, 你就巴巴的跑來。我是你的妻子, 你在我跟前護著彆的女人,沒把你打出去都是看在這是你的家!”
柳壁:“……”
兩人吵成這樣,再說下去, 氣氛隻會越來越僵,他轉身就走。
出了院子發現沒地方去, 這個時辰他也不想出門,乾脆回了外院的書房。
家裡那麼多的鋪子,隻要勤快, 總能找到事情做。柳壁正在對賬呢,忽然有敲門聲傳來。他以為是隨從給自己送茶,道:“進!”
隨從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公子,夫人院子裡的婆子來了,說是夫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
柳壁忽然就想起來了薑月娘的那番話,本來不想應付繼母的他,立即起身了主院。
看見他,底下的人客客氣氣,腰都比往日多彎了幾分。柳壁發現了這樣的變化後,心情特彆複雜。這些人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如今管著後宅的是他的媳婦。
進了門,稱病不見外客的湯氏肌膚紅潤,除了打不起精神來,一點都不像病重。
“阿壁,我不叫你來,你就不來給我請安是嗎?”
柳壁垂下眼眸:“母親恕罪,生意上的事情很忙,我還要抽空照看孩子。再說,您正在禁足中……”
開口就是各種推脫,湯氏很煩躁,道:“我要出門去一趟。”
柳壁心頭一跳。
不會真的讓薑月娘給說中了吧?
“禁您足的人是父親,我做不了這個主。”
湯氏冷笑: “我不管,明天一早我要出門。你跟外麵的人說一聲。”
柳壁也不管了,即將出院之時,他招來了一個人:“好好伺候母親,彆怠慢!”
聽到這話,眾人忙應是。
確實有人在夫人被禁足的這段時間偷懶,乾活不如以前勤快。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夫人已經被老爺厭棄,親生兒子也已被禁足,據知情人說,二公子乾的那個事,基本絕了做家主的可能,母子倆幾乎沒有了翻身之力,但如今大公子這樣看重她,情形又有不同。
歸根結底,家主看重誰,他們就得好好伺候誰。如今大公子還念著夫人的養育之情,如果夫人受了委屈,大公子也會幫忙討公道……是得好好伺候。
柳壁是故意的。
他不能忤逆父親的意思,又實在想要知道繼母到底有沒有那些事,所以故意模棱兩可。
果然,翌日湯氏鬨著要出門,底下的人攔歸攔,也不敢死攔著。於是,湯氏一路還算順利。
那邊的馬車一出門,高玲瓏的馬車就跟了上去,柳壁也沒閒著,一路跟到了繁華的街上,看見繼母的馬車停在了一處酒樓的後門處後,他想了想,吩咐身邊隨從去找父親。
他看著湯氏進門,自己也下了馬車,正準備拾階而上,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他眼皮跳了跳:“你怎麼會在這兒?”
高玲瓏目不斜視:“如今我管著後宅,府裡的人都得聽我的吩咐,閒來無事出來走走。怎麼,這你也要管?”
柳壁麵色複雜:“你該跟我說一聲的。”
“以前我出不出門你也不管呀。”高玲瓏隨口說完一句,走到了大堂後,眼神一掃,已經找不到湯氏的身影。
柳壁抬手:“小夥計……”
高玲瓏伸手摁住了他的胳膊,含笑往有女眷的桌子而去:“我婆婆她走得快,不知道去了哪間房,您看見了麼?”說著,又做出一副苦澀模樣:“要是去晚了,我要挨罰的。”
薑月娘過去幾年都是一副苦相,臉上的皺紋都有了記憶。高玲瓏一皺眉,活生生一個被苛待的小媳婦。
女子就算沒有感同身受,也覺得她可憐,道:“剛才從後門帶著婆子進來的夫人去了三樓,第幾間我沒見,反正是那個方向。”
她指了指,高玲瓏滿臉感激地道謝。
上樓時,柳壁湊到她身邊:“你彆管,我已經讓人去找爹了,咱們始終是晚輩,萬一那真的是她和人……你彆急,等爹來了再說。”
高玲瓏一把甩開他:“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