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反應過來,有人上前去扶汪正德,也有人去請大夫。
高玲瓏在一陣雞飛狗跳裡,一字一句地道:“今日這麼多人都在,還請大家幫忙做個見證。我和兩個孩子與汪正德日後再無關係,他日此人若還要糾纏,我還會拿刀砍人!”
圍觀的人好多被嚇著,沒被嚇著的也在忙活。反而是受傷倒地的汪正德最閒,他一眼就看清了潘秀麗臉上冷漠和對他的厭惡。
汪正德很快被人抬走。
潘家其他人方才已經趕回,氣都還沒喘勻呢,事情就已經這樣了。潘母痛心疾首:“秀麗,你怎麼能砍人呢?要是他出了事,你得償命,兩個孩子怎麼辦?你要害我與你爹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不會有事,那地方不是要害,這麼多人在,也不會讓他失血過多。”高玲瓏垂下眼眸,“娘,我恨他。所以,兩個孩子都不要跟他姓!”
潘父看到女兒這模樣,心裡是又急又氣。恨汪家不乾人事,但他更怕女兒想不開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死……這世上很少有人能坦然接受自己被休,尤其女兒沒有做錯事,為了給汪正德孩子還受了那麼多的苦。當即讚同道:“改姓,跟我們姓潘!”
“不!”高玲瓏認真道:“孩子跟我姓,外人也知道那是汪家血脈。麻煩娘去打聽一下誰家絕了戶,我要將兩個孩子全部過繼!”
潘母:“……”
一般人家眼瞅著要絕戶,決定過繼孩子都是自己還在的時候。女兒這要求,也太稀奇了。
不過,如果她能好受點,那就過繼。
偌大的鎮上,近幾年絕戶的有兩家,往上數就更多了。兩個孩子要過繼出去的消息一傳出,立即有人上門提出抱養孩子。
高玲瓏的過繼和彆家不同,孩子還是跟她,不需要孩子的所謂長輩做給銀子或是家宅田地,然後逢年過節給新認的長輩祭拜。
很明顯,她就是想讓孩子不做汪家人,和汪正德徹底斷絕關係。
要知道,過繼等於親生,上了彆人的族譜那就是彆人家的人了。
很快高玲瓏就選定了兩家,小花姓蔣,改名蔣珍珠。小兒子姓周,名傳家。
收了小花的人家已經沒有親近之人在世,是一個本家族老做主的,什麼都沒送來,他也抱著成不成無所謂的態度,隻是想讓家中晚輩有人祭拜,不在乎過繼的是男是女。當然,這過繼了之後兩家就是親戚,逢年過節是要來往的。
另一戶收了傳家的就不同,家中姐弟二人,姐姐周氏今年三十出頭,生了一兒一女,弟弟在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沒了。她是出嫁女,不可能將唯一的兒子過繼給娘家弟弟,她夫家做的是酒樓生意,算是鎮上最大的酒樓,平時很忙,哪怕請了人,她也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雙親走了之後,甚至都不得空回娘家去打掃屋子。
這邊一傳出消息,她反應飛快,特意備了禮物上門,找了中人一起幫忙說和,並且直言母子幾人可以去周家留下的宅子住。
她很有誠意,穿著打扮利索,抱著孩子愛不釋手,說話也嘎嘣脆:“這孩子跟我弟弟小時候很像,真的!越看越像!妹子,隻要你答應過繼,再不用為生計擔憂。今年孩子小,我會送米糧回來,反正你們母子三人也吃不了多少,明年孩子大點了你就去酒樓幫忙,我打聽過,你是個勤快的人。到時隻要你好好乾,吃喝酒樓包了,每月我還給你發工錢。孩子大點,讓他跟著賬房,認幾個字,學一門手藝,總能找到一碗飯吃。”
潘家人聽到這話,都很歡喜,恨不能替潘秀麗答應下來。
之前他們以為汪正德不要母子三人後,潘秀麗隻能帶著兩個孩子在家裡住。答應將孩子過繼也是怕她想不開,沒想到峰回路轉。居然有人真心過繼孩子,周氏如此安排,分明是給了母子幾人一條活路啊!
幫忙說的是汪家鄰居,和潘秀麗也算熟識:“秀麗,這真是好事,對你們兩家都好。昨天正德回家去後,院子裡一點吵鬨聲都沒有傳出。很明顯,汪正德這樣乾,他爹娘是答應的,你彆等了。”
高玲瓏認真道:“我答應。”
周氏喜不自勝,立刻將一個紅封放在了繈褓之中。她早就想過為娘家的弟弟過繼孩子,可養孩子這種事不好假手於人,平時又那麼忙,自己的孩子都在酒樓裡混著沒空招呼呢。要是過繼大點的孩子,人家記事了,知道自己爹娘是誰,萬一遇上個白眼狼,長大之後回去孝敬雙親不肯祭拜周家祖先怎麼辦?
要是過繼小的,不說她自己能不能抽出空,夫家肯定會不高興。彆說養一個過繼來的毫無血緣的孩子,就是親弟弟親生的孩子由她親自把屎把尿養大,夫家都不一定願意。太耽擱事了。
如今正好,潘秀麗和夫家鬨成這樣,孩子長大不可能祭拜汪家。親娘在邊上,不用她費心,至於那點米糧……爹娘走的時候,並非什麼都沒留。就拿那些東西來養!
於是,不過短短半日,汪正德還在商量怎麼成親呢,就聽說兩個孩子已經被人過繼,幾乎是被搶走的。反應慢了的人,隻能扼腕歎息。
周氏還特意席開四桌,將周家的親戚和本家請來,讓他們認認孩子。
高玲瓏抱著孩子坐在主位,珍珠就在邊上,那位蔣家的族老也在。滿堂熱鬨非凡。
汪正德趕過來時,看見就是這樣一番熱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