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在坐月子的女人, 不在家裡好好待著,跑到這路上來衝著人哭……李蠻看清楚那人的一瞬間,隻覺得頭皮發麻。一時間真的有種掉頭落荒而逃的衝動。
可是, 他是來抓藥的,家裡還有一大堆事呢,可經不起耽擱。他在去街上轉一圈回來和即刻就回瞬間就選擇了後者。
如果那女人不是來找自己的, 他沒必要躲。如果是來找他的, 那躲也躲不掉。除非他轉到天黑, 否則這女人肯定要在這裡等著。這都不是一家人了,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耽擱自家的正經事。
李蠻心裡期盼著她不是來找自己, 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努力克製著自己的眼神不往她身上看,還沒走幾步呢,人就衝到了麵前。
“蠻子……我……”
鄭冬雨泣不成聲,說不出連續的字句。
李蠻戒備地瞅了瞅左右, 今日天冷,眾人都不愛出門,街上沒幾個人。他往後退了一步, 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你有話就說吧,如果你是想見狗子的話, 那不用開口,我不會再讓你們母子倆見麵的。”
“你怪我了是不是?”鄭冬雨上前一步。
李蠻張了張口, 說不怪?
怎麼可能?
要說怪吧,兩人已經各自婚嫁, 扯這些沒什麼意思。
鄭冬雨再次上前:“蠻子, 我知道你疼孩子,這天底下也隻有孩子的親娘對孩子的心不會摻雜任何利益,你就真的忍心將狗子交給後娘照顧?同樣的爹娘生出來的孩子, 都會偏心這個那個,更何況這不是一個娘胎裡爬出來的……”
李蠻聽不下去了,這都扯的是什麼?
他娶了杏花已經快一年,之前就已經暗中來往半年,這近一年的時間裡二人朝夕相處,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相比起以前他和鄭冬雨夜裡睡覺時她不停地挑剔母親,說母親各種做得不好,杏花從來不扯這些,夜裡說的都是白天的趣事。
鄭冬雨是抱怨,他不搭理的話她還要生氣。而杏花,說的話都能讓他開懷。
一年之前他偶爾也會懷疑自己的母親會不會真的那麼差,可在杏花口中,母親很勤快,就算偶有不好,那也不是故意把事情往壞了辦。一家人該互相包容。對於母親從早忙到晚,鄭冬雨是覺得母親做得還不夠,而杏花會心生感激。
兩人之間的區彆實在太大了。
“你閉嘴!”李蠻沉下了臉來,“當初鬨著要走的是你,不要狗子的人也是你。既然你走都走了,就不要管狗子會遭遇什麼。”
他這樣毫不留情,鄭冬雨有些呆愣:“我是狗子的親娘……”
“那是我們父子倒黴遇上你這麼個不知足的女人。”李蠻不覺得需要跟這樣的人客氣,也不管彆人怎麼想了,上前一把推開了她,“好狗不擋道。”
他目的是想要借道回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那隻是他以為,長年下地乾活的人順手一推的力道,剛生下孩子體內正虛的鄭冬雨壓根受不住,她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李蠻皺了皺眉,他是怕這個女人受傷,而是怕她摔倒之後,那個不要臉的汪正德又來訛詐自己。
鄭冬雨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嘶聲大吼:“我十月懷胎拚了命給你生下孩子,你不能這麼對我。”
李蠻毫不客氣:“你也不是隻給我一個男人生了孩子,也不是隻有你一個女人給我生了孩子。誰好誰不好,我心裡隻有一杆秤。現在杏花是我的妻子,你說她的壞話,指責我的家人。我沒有伸手揍你……你得感謝汪正德是個不要臉的無賴。畢竟,我還想好好過日子,不想與無賴打交道。”
語罷,拿著兩副藥飛快離開。
鄭冬雨知道自己想要回李家這件事情不容易,隻看李蠻對她還有多少感情。她以為多少會有一點,一次不行,多跑幾次怎麼都能行。可現在看來,那個杏花太有心機,李蠻心裡已經沒有她了。
她回不去李家,再嫁的話……隻看汪正德送狗子離開都要訛詐一筆銀子,絕不可能輕輕鬆鬆放她走。
還有,她兩次嫁人的前因後果周圍這一片的人都知道。她就算能嫁出去,夫家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家。
想到此,鄭冬雨蹲在地上,傷傷心心哭了一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察覺到麵前有人。此時她正難受,需要人安慰,乾脆不管來人是誰,繼續哭自己的。又等了一會兒,不見麵前的人有動靜,她心裡有些著惱……這特麼什麼人呐,不出言安慰,明顯是在看笑話。看笑話就站遠一點嘛,湊這麼近,簡直是不要臉皮了。
她紅著眼睛抬頭,就看見了麵前身著一身細布衣衫的潘秀麗。
“你……你怎麼在這裡?”
高玲瓏笑了笑:“村頭的張家明天有喜,定了我的豆腐,今天的客人也不少,讓我提前送一些過去。好巧,你怎麼在這裡哭?話說,之前我在汪家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也沒在外頭哭過,多丟人呐!”
她煞有介事地點頭,“果然你是個不要臉的。也是,要臉的人也乾不出來你乾的那些事。”
鄭冬雨麵色青白交加。
不遠處得知鄭冬雨跑出來哭鬨的汪正德聽到這番話,更是怒火中燒。他衝過來就是一腳,直接將鄭冬雨踹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