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講道理?”高玲瓏似笑非笑,微微偏頭,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方才我做了一個夢,說是楓樹街那邊一個姓白的姑娘有了身孕,才半個月,暫時還把不出來。”
羅泰安麵色大變:“你從哪裡聽來的?”
“我說了呀,這是天意,老天指引我的。”高玲瓏為了回來跟這個男人徹底撕扯清楚,經曆了那麼多,好不容易回來了,自然是再不願意與他扯上關係。
羅泰安麵色驚疑不定,楓樹街是城門口的那一條街,離他們家所在走路得半個多時辰,可以說,如果不是兩邊的人有親戚的話,基本上不會認識這麼遠的人。高玲瓏在成親之前應該不知道他和白青青之間的事才對。
難道真是老天指引?
難道真的是白青青有了身孕?
想到後者,羅泰安心中一喜,心臟止不住狂跳起來。低頭又看見高玲瓏臉上的嘲諷之色,明白她去意已定,既然留不住這個媳婦,那這婚事是辦不成了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求?
“你真的要走?”
高玲瓏眯起眼:“羅泰安,你個混賬要是敢把婚事不成的錯處都往我頭上推,本姑娘絕不會給你留丁點麵子。你一個男人風流過了,外人最多調侃幾句。那位白姑娘未婚先孕,你可有想過她的名聲?”
兩人是經人介紹相看過後才定下來的婚事,在此之前並不熟悉,隻是相約出遊過幾次,對對方並不了解。在羅泰安的眼中,高玲瓏是個和當下姑娘脾氣性格一般無二的乖巧姑娘,母親看中她身子圓潤好生養,家裡雙親建在又有哥哥和弟弟,是個正常人家出身的正常姑娘。
他是獨子,母親怕她走了後,沒有嶽家幫襯反而還要被拖後腿,死活都不願意答應她和白青青之間的婚事。
白青青是他姑母婆家隔壁的姑娘,從小就沒了父親,底下還有三個弟弟。母親病歪歪的,比他娘病得重,命卻長,拖了好些年,因為沒有太多的錢治病,一直沒能痊愈。這也罷了,白青青從小就體弱,乾不了什麼活兒,身形纖瘦,是當下說的不好生養的體格。
羅家算是衣食無憂,羅父在一個鋪子裡做小管事,工錢不錯,養活全家後都有點結餘,但那是家裡沒人生病的情形下,這兩年母親病著,收支並不能持平,母親已經不想治,大夫都說沒有幾個月可活。
羅泰安想娶心上人,可是母親死活都不答應,認為白青青多半生不出孩子,還會拖累羅家人,讓他沒有好日子過。甚至說出了他要是敢不娶高玲瓏,她就立刻去死的話。
羅泰安一時之間有些左右為難,他轉眼看向母親的方向,剛好看見了母親蒼白的臉。
“高姑娘,什麼白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高玲瓏眯起眼:“你夠膽。既然你都不要臉,那我也不用給你留了。”她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在,也幫我評評理,今天這婚事並非是我要鬨。女子嫁人關乎下半輩子,誰也不想在大喜之日吵吵鬨鬨,都知道不吉利!我這也是實在沒法子了,實在是羅泰安他不做人……”
羅泰安這一瞬間頭都要炸了,要是讓高玲瓏把這些事情喊破,羅家成了騙婚的人,白青青也會被人指指點點。他立即打斷道:“高姑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走就走吧,我不怪你。”
眾人一片嘩然。
女子的名聲何等要緊,婚事隻要定下,九成九都會成親。就算真的不成,那在成親之前就會說清楚,然後各自婚嫁,雖然對二人都有些影響,哪怕是對姑娘的影響大一些,可這天底下就沒有嫁不出去的女人,等到各自成親後,那些流言就會漸漸消散。
可這大喜之日才鬨著要分開的,往前數幾十年都沒見過。
真不想嫁,昨天都來得及取消婚事呀。非得現在麼?
關鍵是,新嫁娘不嫁了,新郎似乎也不是很想娶的樣子。如果想娶的話,這時候應該各種挽留,找來高家人商量才是。
正想著高家人呢,人就到了。大概是知道了這邊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來的人除了高家夫妻之外,還有高玲瓏的舅舅和哥哥。
“這是在鬨什麼?”高父眉頭緊皺,“玲瓏,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應該在今天鬨。多不吉利呀。”
高玲瓏垂下眼眸:“娘,我有話要跟你說。”
高母沒有拒絕,女兒乖巧,這門婚事當初也不是他們夫妻私自定下,定親前是問過女兒的心思的。如今要悔婚,肯定是出了事。
“發生了什麼?”
高玲瓏看著親娘,眼眶有些發熱,握住了母親的手,感受到手中的溫熱,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一時間根本就止不住。
高母緊張起來:“誰欺負你了?”
高玲瓏經曆了那麼多彆人的人生,度過了那麼多的危險,才重新站在了母親麵前。可高母眼中,女兒嫁過來才一個多時辰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定是出了大事。
已經和母親團圓,敘舊的事先放一邊,高玲瓏壓低聲音恨恨道:“那個羅泰安在外頭有個女人,孩子都整出來了。他是一心想娶那個人的,隻是羅家的長輩不願意。”
高母瞬間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真有這種事?真有孩子?”
高玲瓏點點頭:“不知道有沒有一個月,反正這事是真的。羅泰安娶我,就是為了讓他娘安心離世。回頭還是會娶那個女人。”
“豈有此理!”高母霍然起身,怒火衝天的出了門找人算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