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辦完,白青青倒下了。
事實上,父子兩人也很累。好在喪事有不少剩飯剩菜,一家子能兩三天不用做飯。客人走完,都回房蒙頭睡覺,家人離世的悲傷似乎被這幾天的忙碌給衝淡了。
白母抽空來探望女兒,敲了好半天的門,才看見了開門的女婿。
要說羅泰安對於母親的離世一點愧疚都沒有那是假話,看見白母,心下有些遷怒,態度便不太好。
“青青還在睡。”
白母厚著臉皮進了院子,直奔女兒的屋子。
“青青,他們沒有怪你吧?”
白青青苦笑:“怎麼可能不怪?”
“可這事也不是你的錯呀。”白母歎口氣,“都怪我這身子不中用,拖累了你。”
白青青被拖累也不是一兩天,聞言有些煩躁:“不要再說了。”
氣氛有些僵硬,忽然看見羅父出現在門口。白青青是穿著衣裳睡的,倒沒有見不得人,隻是她靠在床上,看著不像樣子,她急忙起身:“爹?”
白母一身久成新的細布衣衫,衝著門口笑了笑:“親家,節哀。我聽說青青病了,特意來探望。”
羅父看見她的笑容,皺眉道:“你在勾引我?”
白青青:“……”
她也是才發現,母親的笑容有些不同尋常,頓時就有些尷尬。
羅父冷哼一聲:“我兒子為了給你治病,把他娘給氣死了。你這個該死的沒死,我妻子卻因你而早早離世,你就沒有一點愧疚麼?”質問完,又一擺手,“你們這樣臉皮厚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何為歉疚愧疚的,我跟你們說廉恥,純屬多餘!”
他轉身回房,很快收拾了一個包袱離開。
羅泰安心裡對嶽母有些怨怪,可還是那話,當掉鐲子和欺騙母親這些事是他自己做的決定,嶽母難得來一趟,還是要做飯招待的。他正在廚房忙活,看到父親拿著包袱,心頭咯噔一聲,急忙追了出來:“爹,你要去哪兒?”
羅父頭也不回:“我去東家安排的地方住,以後,你好自為之!”他走了兩步,想到什麼又停住,“那個鐲子傳了好幾代,在你祖母手中重新融了打了新的,落到你娘手中時一點磕碰都無。你十個月大的時候,你娘回娘家,特意戴上了鐲子,當時摔了一跤,她為了護著你,鐲子磕到了路旁的石頭,當時險些把手摔斷,鐲子也被磕變形了一點。從那之後,她就不怎麼戴了。那點變形一直是她心裡的遺憾,她記得特彆清楚,所以,一拿到你送的鐲子,她就知道是假的。後來我看過,重量也不一樣。泰安,你低估你娘對鐲子的熟悉。”
說完,他抬步就走。
羅泰安拿著鍋鏟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鍋都糊了,他才慌慌張張跑回去。
屋內,白青青看著母親的眼神特彆煩躁:“你為何要那樣對我公公笑?”
白母一臉無奈:“我還不是為了你。他這麼年輕,多半會再娶,與其娶彆人,還不如娶我。如果我成了他的枕邊人,在他旁邊敲邊鼓,你們夫妻倆做的那些錯事他漸漸就會不在意了。青青啊,親婆婆給你帶孩子你能放心,要是後婆婆給你帶……就算人家願意,你敢不敢?”
白青青伸手摸著肚子,苦笑一聲:“娘,你太高看自己了。他們不願意娶我進門,最大原因是嫌棄我身子不好……”
白母不以為然:“我又不生孩子。”
“可你帶著幾個拖油瓶呀!”白青青煩躁不已,“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弟弟他們那麼能吃,羅家特彆會省錢,怎麼可能幫你養孩子?你那腦子怎麼想的,跑來勾引我公公,可真行。我這張臉都要被你丟儘了。”
白母開始抹眼淚:“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怕你的孩子被讓虐待,不管成不成,總要試一試才知道嘛。”
羅家發生的這些事,高玲瓏不在場也知道大半。對於羅父搬出去的事,她並不意外。
羅母的病很重,定下婚事前大夫就說過,多則兩年,少則幾月。正是因為有了這話,羅母怕自己死了之後兒子娶白青青,才想在死之前把兒媳人選定下。
而羅父知道妻子命不久矣,難不難受高玲瓏不知道,依上輩子羅母死後來看,他是傷心的。傷心歸傷心,也沒耽誤他在外頭找相好。
羅泰安不知道這些,他想立刻將父親接回來,可又怕父親回來後折騰白青青,乾脆也不去接,請了大夫給白青青調理身子,等白青青胎像安穩,他才去接人。
結果卻發現,那屋子是空的。
彼時,高玲瓏已經接過了自己的鋪子,原先的點心鋪開著,這裡她打算賣玩偶。隻是這需要不少手藝人,她見識多,賣的就是個新鮮。不怕彆人跟風,因為跟不完。
重新開一家鋪子有不少事,高玲瓏這天在鋪子裡守著時,一抬頭看見了羅泰安。
羅泰安看著她,麵色複雜:“玲瓏,你這裡與我爹的鋪子離得挺近,你知不知道他搬去了哪裡?鋪子裡的夥計都不肯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