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你說話呢!裝什麼傻?”
少年氣急敗壞的叫喊還沒落下,溫瑜便感覺有人狠狠推搡了自己的肩膀一把,一陣踉蹌後險些跌坐在地。
在短暫的愣神後,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此時竟然是站立著的——自從一年前的車禍後,溫瑜便失去了雙腿,雙手也嚴重骨折,隻能依靠輪椅進行移動。此時感受著足底下厚重的土地,她恍如置身夢裡,一切都充滿了不真實感。
她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中緩過神,大腦裡便傳來一陣劇痛,緊跟其後的則是另一個人的記憶。
在呆愣了整整三秒鐘後,溫瑜終於反應過來,她穿越了。
根據原主的記憶來看,這裡正是她曾無意中翻閱的一本爛俗言情的世界,講述了傻白甜的小白花女主夏小寒被校霸男主死死盯上,上演一出長達五年、你追我趕的追擊戰,最終被抱得美人歸的狗血故事。
但無論男女主之間有多麼甜蜜,都與如今的她毫無乾係了——畢竟這個和溫瑜同名的女孩正是本書中最大的反派。
這姑娘前期作為班裡最不起眼的人物,相貌平平、成績倒數不說,人緣還賊差,也隻有女主那樣純潔善良的聖母瑪利亞願意成為她唯一的朋友。但女主的善心並沒有得到她的感激,反而加重了原主的自卑感和嫉妒,一直暗戳戳給她使絆子。在中期劇情裡,原主更是被發現其實是某房產大亨多年前被拐賣的女兒,一朝麻雀變鳳凰,就更加明目張膽地針對女主了。
這種人,說她是白眼狼都是輕的,活該被讀者的唾沫星子噴死。
可是……假·不想成為反派的·溫瑜欲哭無淚,這都是原主犯下的事兒,她是無辜的啊!
作為一名循規蹈矩的四好青年,她一直秉承著真誠待人的信念,從沒做過多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在車禍後雖然休了學,卻也算自強不息,誰能想到後半輩子要承受這種糟心命運。
“這女人不會被嚇傻了吧?”
少年的一聲嗤笑把她拉回現實,溫瑜竭力穩住心神,佯裝鎮定地抬起頭來。
在她跟前站著幾個神情各異的少年,他們清一色沒穿校服,高高瘦瘦,大多數帶了不屑的鄙夷與看好戲般不懷好意的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沒有。”溫瑜輕聲開口,更像是在對不明不白就穿越的自己說,“我很清醒。”
“那你說,要怎麼賠償熾哥?”
那個一直在對她說話的少年被她認真的神態逗笑了,再度發問的語氣也吊兒郎當。在聽到“熾哥”這個稱呼時,溫瑜整個人都頓了頓。
許熾,本書狂霸炫酷拽的校霸男主角,不僅長了張讓人魂牽夢縈的臉,家庭背景也極為深厚,可謂是學校裡無人不知的風雲人物。
設定上這人對女主情有獨鐘、深情無比,至於其他人……這麼說吧,在他眼裡,世界上隻存在女主、兄弟和炮灰這三樣東西。溫瑜這種程度的女人,或許和蟑螂處於同一個等級。
還沒弄明白劇情的溫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茫茫然抬頭時,恰巧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這雙眼睛陰陰沉沉,像暈了層化不開的墨,又猶如無波無瀾的寒潭,深不見底且冷意刺骨。而它的主人著實生了副好相貌,刀削般的麵部線條乾淨流暢,五官端正分明,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要不是他的眼神實在過於淩厲,倒真可以稱得上賞心悅目。
他穿了件純黑色棉服外套,襯得整個人清冷瘦削,隻是胸口處……為什麼還掛著幾根煞風景的泡麵?
溫瑜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認命般低下頭,果然,在她手裡,正捧著一碗泡麵。
……她現在說自己隻是個魂穿的可憐人會有人相信嗎?
就在這一瞬間,溫瑜也終於想起了這段爭端所對應的劇情。原主端著泡麵與許熾撞了個滿懷,湯湯水水自然一股腦灑在他的衣服上,就在原主狼狽至極、害怕得快要哭出來時,恰巧經過的女主替她道歉解了圍。
這是男女主第一次見麵,許熾被夏小寒不卑不亢的態度所吸引,因而對她產生了些許興趣。
溫瑜的膽子本來就不大,她自小和男生接觸就少,長大些後又進入女校念書,眼前的不良少年們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另一個緯度的可怕生物。因此她很慫地決定走劇情,不卑不亢的戲碼還是留給女主吧。
“對……對不起。”她的聲音本來就軟軟糯糯,這會兒因為害怕,帶了點細微的顫抖,像隻受驚的貓,“我可以幫你把它洗乾淨。”
許熾沒有表情,隻是皺了皺眉,倒是他身旁一直說話的男生又開始嘰嘰喳喳:“你把外套拿去洗了,這大冬天的,熾哥穿什麼?”
“他……”這人應該就是許熾那個話最多的、叫做“岑陽”的朋友。他不知道為什麼就下定心思和她杠上了,溫瑜打小不愛虧欠彆人,此時隻能硬著頭皮應下來,“我把我的校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