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用空出的另一隻手把眼藥水放回抽屜裡。
兩人在全班人的注視下艱難地挪出了教室,陳然歎氣沉聲道:“大家多學習溫瑜同學,即使在生病的情況下也要堅持上課。她有像你們一樣想著籃球賽嗎?沒有!人家心裡隻有學習!”
他萬萬不會想到,在這番話出口的同一時間,原本疼得渾身發顫的溫瑜同學在走出教室視野範圍後,馬上直挺挺地立起身子。
她把眼睛裡的眼藥水一把抹淨,為夏小寒出色的演技伸出大拇指點了個讚,笑得歡快又狡黠。
仿佛是為了應驗他之前的那句話般,這兩人還真沒有上課,和十班學生一起去往籃球場了。
*
今天沒有下雨,比賽在室外籃球場舉行。
因為上課耽誤了些時間,等溫瑜和夏小寒到達目的地時,比賽已經進行了一會兒。
此時正值下午最熱的時候,灼灼烈日炙烤得整個世界如同一個巨大的蒸籠。兩個班級的學生分彆站在球場兩邊,在這種就連植物都病怏怏垂下枝葉的日子裡,少年人的熱情卻並未被磨滅,場上加油聲大作,很是有幾分排山倒海的氣勢。
其中呼聲最高的那兩個字順著微弱的夏風輕飄飄落在她耳畔,讓溫瑜不自覺勾起唇角。
十一號的許熾。
許熾體力很好,球技又比普通學生精湛許多,在短短的時間裡狂砍十九分,直接把比分拉到了難以趕超的局麵。
汗水自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滾落下來,少年隻是毫不在意地用指腹迅速將其抹去,黑黝黝的眸子陰沉無光。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許熾不大高興。
岑陽知曉個中原因,一邊混水摸魚地跟著球跑一邊試著安慰他:“熾哥,咱還有總決賽呢,等那時候你一定能見到——我的媽欸,溫瑜?!”
許熾淡淡瞟他一眼。
“熾哥看左邊!”他在球場上激動得手舞足蹈,居然還跳起來朝溫瑜揮了揮手,“溫瑜來了!”
許熾愣了刹那,然後順著岑陽的目光轉過頭。
他一眼就在人群裡見到了那個紮著馬尾的小姑娘,她因為身高不夠而踮起腳尖,在與之四目相對的瞬間揚起笑臉,抬手揮了揮。
金晃晃的陽光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美得像一場盛夏晌午的匆匆夢境。
“岑陽。”心跳陡然加速,許熾露出了這局比賽的第一個微笑,“目標是超過他們五十分。”
“熾哥你清醒一點!!!”
許熾打得又凶又靈活,在他帶領下的十班勢如破竹,對手很快亂了陣腳,心中一片哀嚎。
這人原本是把冷厲的匕首,不費多大的力氣就能叫他們潰不成軍,結果現在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兒,整個人的進攻就像機關槍,還是從來都不帶停火的那種。
十班的學生們見了溫瑜,都露出會心一笑,二話不說遞給她三瓶水:“兩瓶是送給二位外援的,還有一瓶是給十一號的哈。”
夏小寒與那位女同學彼此交換眼神:大家懂,才是真的懂。
上半場比賽在裁判一聲哨響下宣告結束,比分被拉到了極為懸殊的15:43,按照這個趨勢,超過五十分好像問題不大。
岑陽在大夏天打了個哆嗦,還好熾哥是自己人,他可不想被他按在球場上碾壓。
許熾下場後徑直走向溫瑜所在的地方,周圍同學們非常有默契地後退一步。
她敏感地察覺到身邊其他人莫名的微笑,在想到他們笑的原因後不由得紅了臉,不好意思和許熾說太多話,隻伸出手把水遞給他,輕輕說了句:“加油。”
他的雙眼微微眯起來,瞳孔在日光下閃閃發光。當許熾接過水時,溫瑜不經意瞥見他手腕上用黑筆寫上的兩個字母。
WY,她名字的縮寫。
她連說話也結結巴巴:“你、你寫這個乾什麼?”
“這個?”他抬起手腕看一眼,眉梢間帶了野性十足的笑意,“我一見到這個小同學就生氣,乾脆把她的名字寫在手上,打球時累了看一眼,立馬就有乾勁了。”
身後的女生們悄悄笑,溫瑜咬了牙瞪他。
等下半場比賽開始,許熾轉身離開後,才有女孩子湊近她小聲解釋。
“你彆聽許熾瞎說。這是他們男孩子打球時候的迷信,說是把重要的人名字寫在手腕上會帶來好運氣。”她說著笑出聲來,“我以前還不信,現在看來,好像挺靈驗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