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姑娘這麼目光灼灼得盯著, 爵老爺子十分不自在。
下意識回頭望了望陽台上方。
他這裡是在第二層正中最好的位置,上頭還有層閣樓, 剛剛小姑娘攀著的地方正好是從樓體一側順著垂直裝飾浮雕通向頂層的那截。
就像是以前的老樓房總有外置排水管道可以供人攀爬一樣,這些浮雕對某些愛不走尋常路的人來說簡直就像是腳手架那麼方便。
暫時忽略砸頭的高跟鞋不計, 年輕人能爬上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現在不都是流行攀岩什麼的?
女孩子家家的比男人都厲害。
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但從不迷信,沒有去想什麼邪門歪道。
單純地判斷這個陌生的姑娘人長得柔柔弱弱的, 身手卻好厲害, 先翻過莊園圍欄,後躲開樓下保鏢護士, 竟然給她一路爬了上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小小的身體裡藏著驚人的力量, 是什麼支撐著她一大清早的就這麼勇往直前?
她, 想要乾什麼!
圖財?這裡隻是個偶爾過來住住的療養院, 除了拿不走的那些大件古董真沒什麼錢財。
害命?這裡就住著他一個半截身子都進了黃土的糟老頭子。
他自認為做事光明磊落,生意上也沒什麼仇人,不至於有人會買凶刺殺,嗯, 要買也不會買個嬌滴滴的小丫頭片子來。
這姑娘剛剛明顯是被自己嚇到了才失手掉下來。
可見膽兒也並不是真的大。
腦子裡想這麼多,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對方實在是長得標誌不像是壞人, 不然他肯定已經叫人了。
剛剛本來是要下樓準備去外麵園子裡打兩套拳,卻聽見遠處鬨哄哄的好像有很多車過來,才拉開陽台門想看看怎麼回事。
他是喜歡清靜的人,平時出門要不是特助一個勁兒在旁邊嘮叨, 他連保鏢都不願意帶。
此時再瞥一眼遠處,人還來得不少,怎麼亂哄哄的看起來像是要抄家夥打架一樣?
就這麼短短開門遇到個“小飛俠”的一會兒功夫,莊園門口已經橫七豎八停了一群車,每輛車上目測都下來了至少五六人。
正跟療養院的保安和他的兩個保鏢玩貓捉老鼠玩得風生水起。
老爺子不快地擰起眉頭,那雖老猶霸的氣勢,讓蘇汣看得心臟狂跳。
像,簡直是太像了!
要是老爺子眉骨上也來一刀再染黑,簡直跟影帝那副眉毛一模一樣。
她順著老人家的視線誇張地偏頭,也朝莊園外麵望了一眼。
暗道幸好自己假摔摔得及時。
同時眼角擠出晶瑩淚花,雙手忽然探出,緊緊抓住了老爺子朝她伸出來的那隻並不怎麼顯得枯槁的大手。
老爺子一驚,從遠處收回視線。
乍一看,好家夥,怎麼要哭不哭的?
那委屈樣兒,可憐見!
老年人本來就是越長越回去,個個堪比好奇寶寶,又慈愛泛濫,所以十分耐心地回握著蘇汣的手,先把她拉起來。
“這是怎麼了呀?”
“哭什麼呀?” 擰起的眉頭舒緩下來,生怕是自己太凶嚇到小朋友一樣,放低聲音,滿臉慈祥地要聽她解釋。
但看她小嘴兒濕濡著要張不張、欲語還休的模樣,連抓著他的手都在發抖……
老爺子十分迷茫。
不確定地把她往旁邊安樂椅裡按進去,自己靠坐在旁邊扶手上,拍拍她嬌嫩的手背。
“彆怕,爺爺沒怪你。”
在他看來,頂多二十出頭的小丫頭,可不是孫子輩麼……
老婆隻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家裡也沒個女孩兒,是他一輩子最大的遺憾。
老大是個管不服的,娶了個厲害老婆自己在外麵還不收斂,家裡沒個消停。
老小也是個自由奔放的,說他懂事吧他很懂事,從不跟他大哥爭,甚至為了避嫌,基本不插手集團的事情,一門心思在那圈子裡混。
彆說,他兒子就是出息,乾什麼都能乾得風生水起,還被群眾封了個帝……
說他不懂事吧也是氣人,都奔三的人了,至今沒找個貼心人。
大兒子生不出來,小兒子不生。
他撐著這麼大把年紀了不想死,可不就是為了等著有抱上大胖小子或者大胖孫女兒那天麼!
所以此時看這俏生生的小丫頭,心裡十分喜歡。
蘇汣默默地感受著老爺子的好感度一點點竄升,心想顏值即正義,果然是老少鹹宜。
醞釀得差不多了。
老爺子就見她輕輕搖頭,小眼神兒哀怨而隱含期待,正不解,驚悚的事情就發生了。
“不是爺爺……” 蘇汣小小地呢喃一聲,然後仰臉,提高音量,“爸爸!”
那脆生生的兩個字哦,張口致懵。
“什、什麼?”
老爺子嚇得直甩手,卻被蘇汣牢牢抓住,生怕他聽不清似的,又十分確定地、堅定地、不容抗拒地喊了一聲。
“爸爸!”
“我……你……”
老爺子一陣懵逼之後心裡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對早死的老婆連道幾聲阿彌陀佛。
他持身端正,一輩子大富大貴也就隻有一個老婆,絕對沒有在外麵亂來。
怎麼冒出來個嬌滴滴的比小兒子還年輕的女兒來?
蘇汣看他臉色開始泛紅,心想不能太過,眼角含苞待放的眼淚就委委屈屈地吧嗒下來。
“爸爸,我是颺哥的女朋友!”
老爺子一怔,“爵颺?”
一句話脫口,她頓時像是歌後附體渾身都是勇氣,從安樂椅裡彈起來,作勢就要跪下去。
果然被老爺子眼疾手快給撐住,“唉喲,你這是,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