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不開?不開俺弄死你個鱉孫...)(2 / 2)

不答。

拂拂有些猶豫,深吸了一口氣,喉嚨裡滾出個惟妙惟肖的氣音。

從外麵一聽,裡麵的人非但沒動靜,甚至還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牧臨川:……

一腳蹬在了門上,這一腳沒收住力道,木屐一歪,啪嗒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他這蒼白得像死人的足弓。

牧臨川煩躁地又踹了幾腳:“開門,彆裝睡,孤知道你在裡麵。”

“……”

跟在牧臨川身後的張嵩幾乎快嚇厥過去了。

我的個娘誒,這裡麵住的娘娘也忒缺心眼了點兒吧。

作為一個皇帝,牧臨川也有他作為皇帝的自尊,吃了個灰頭土臉的閉門羹,牧臨川嗬嗬哈哈地笑起來,笑得眼淚直冒,笑完了,用力將手裡的燈籠往地上一擲。

抬起眼時,眼裡紅得能滴血,慘白的臉宛如夜色中最妖冶的豔鬼。

不就是個恃寵而驕的玩意兒嗎?他今天就讓這醜東西知道什麼叫帝王薄情!

抬腿一踹身邊的張嵩:“走,擺駕……”牧臨川頓了半秒,實在想不起來自己這些妻子的臉。

“擺駕……”牧臨川擲地有聲道,“隨便什麼宮。”

這後宮裡的女人都是他的妻子,他想睡哪個就睡哪個。想不起來這些妃嬪的臉那好辦,牧臨川叫內侍給自己弄來了一頭羊。效仿著往古昏君,跟著羊走,羊走哪兒他去哪兒睡。

……

麵前這個好像叫什麼……小鄭貴人吧?

陛下深更半夜來到自己宮中,小鄭貴人嚇了一大跳,匆忙理了理散亂的雲鬢,忙叫內侍牽著羊走了,自己嫋嫋娜娜地走到了牧臨川麵前,行了一禮,柔聲道:“陛下怎麼深夜來此?奴都來不及招待陛下。”

不是說陛下最近正寵那冷宮棄妃嗎?

小鄭貴人微訝。

眼見牧臨川深夜來此,心裡不免有些得意。

牧臨川猩紅的眼掃了她一眼,雖說是個昏了頭的少年小暴君,但天子之怒,帝王之威卻是有的,小鄭貴人身子麻了半邊,立時噤若寒蟬,也不敢再問了。

大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牧臨川又掛著個假笑安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的小鄭貴人:“夫人怕什麼?孤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上來睡覺。”

牧臨川不過十六歲的年紀,正是個還沒張開的少年,少年他生得高鼻深目,血紅的眼宛如血玉般幽深,一身玄色長袍,袍沿滾著一圈兒淡金色蓮花紋,烏黑的長發垂落在頰側,薄唇嫣紅。

腳下鬆鬆垮垮地蹬著木屐,蒼白的手腕上繞著108顆念珠,綴著血紅色的絛子。

這話牧臨川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也沒管小鄭貴人是個什麼反應,自己往床上一躺,把床上的被褥全往自己這邊兒一卷,合眼。

小鄭貴人扯了扯袖口,心中未免有些不是滋味。

不得不說,陛下這張俊俏的小白臉著實唬人,哪怕是個嗜殺的暴君,也有不少後宮婢子如飛蛾撲火般撲了上去,燒得骨肉成灰。

陛下也著實冷漠薄情,她貴為夫人,卻清楚地看到剛剛牧臨川看到她時,眼裡掠過的驚訝和茫然。

他根本沒認出她來。

她甚至還是當初他出遊時搶回來的。她本是高門士族之女,嫁給了門當戶對的京兆陳氏,一天和姊姊去寺裡上香時被牧臨川看中,姐妹倆都被搶回了後宮,隨口就封了個夫人,從此扶搖直上。

小鄭貴人緩緩在床沿坐下,神情複雜地凝視著牧臨川。

她入宮已有一年半,這一年半的時間裡,牧臨川從未和她有過夫妻之實,阿姊大鄭夫人那兒亦是如此。

牧臨川無子也無女,她曾經暗中打探過,據說少年身患隱疾,哪怕坐擁後宮佳麗無數,卻也無一人與他真正歡好過。

這一晚上,牧臨川壓根就沒睡好。

小鄭貴人來往他這兒貼,他嫌煩,一腳給蹬了下去,後半夜這才安生了不少。第二天一早才看到小鄭貴人被他踹下床之後,跪在床下麵跪了一夜,沒敢動。

牧臨川麵色陰鬱地坐在床前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嘴裡才溢出了點兒哼哼哈哈的動靜,捂著眼皮牧臨川哈哈大笑,笑得渾身直哆嗦。

或許是覺得沒睡好,心裡空虛,笑完又忍不住放聲大哭,哭得抱著頭涕泗橫流。那雙猩紅的眼盯著小鄭貴人使勁兒瞧,小鄭貴人地位尊崇,平日裡是個說一不二,動輒打殺下人的人物,此刻嚇得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地毯上。

每次陛下一這樣,就要殺人。

然而這回陛下卻沒發作,小鄭貴人驚愕地看著牧臨川柔情蜜意地扶著她起來,裝模作樣地安慰了兩句之後,揚長而去。

牧臨川一離開,小鄭貴人渾身失了力氣,癱軟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

她雖然愛慕陛下,卻也畏懼他到了骨子裡。

天色還早。

托小鄭貴人的福,他一晚上沒睡好,不過牧臨川現在不想殺人,鬼使神差的,他又繞到了冷宮。

相比較之下,那醜東西夜裡不往他身上貼,還算是識數。

牧臨川喜歡和人一塊兒睡覺,誰都行,內侍也行。但不喜歡彆人主動挨著自己,皮貼皮肉貼肉的,牧臨川覺得惡心。

——他自己挨著彆人那不算。

剛到冷宮,大老遠就聽到了殿外麵傳來的動靜,等他走到殿門口的時候,門又啪一聲合上,速度極快,牧臨川還是看到了門後麵一閃而過的那張圓臉。

少年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擋,抵住了門縫:“開門。”

躲在門後麵的陸拂拂,心跳立刻直奔二百碼,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懊惱地想,她咋不知道牧臨川一個昏君還起這麼早。

陸拂拂抵著門,嚇得冷汗涔涔。

這下打死也不能開,她要是開了門牧臨川準要殺了她,她還不想死,能多苟一秒是一秒。

“開不開?”

“……”

“開不開?”

拂拂心裡越來越怕,到底還是個小姑娘,生死關頭,知道自己昨天莽撞了。

和幺妮相比,自尊算個啥。

拂拂抿緊了唇,抽搭了兩下,努力憋出了點兒眼淚來。

此時此刻她的模樣就像個忍不住嚇得哭出來的小姑娘,“俺、俺不開,俺……我……不想和陛下睡覺。”

少年對她的眼淚無動於衷,冷笑一聲,嫣紅的薄唇一動,字正腔圓地吐出一串方言:“你憑啥不想和俺睡覺?”

“不開?不開俺弄死你個鱉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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