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人痛苦的根源絕大部分來自...)(2 / 2)

陸拂拂覷了一眼牧臨川手上的佛珠,努力不著痕跡地投其所好拍馬屁:“那陛下你不如多念念經,念經能靜心。”

牧臨川麵無表情:“誰說我信佛的?”

拂拂茫然地張大了嘴:……??

那眼神仿佛在說:不信佛你戴佛珠?

牧臨川盯著她看了半秒,被她這副表情逗樂了,遂大笑,笑完又嗤笑道:“不過人這一輩子總要信點兒什麼東西,這樣活著才舒服。”

“不像你,”牧臨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道,“倒像羊圈裡的羊。”

“不過孤就喜歡你這樣,吃了睡,睡了吃,腦袋裡空蕩蕩,什麼也不想,活得倒是舒心。”

陸拂拂看了他一眼,心裡一沉。

這話表示他壓根就看不起她。

拂拂聞言有些惱怒,這說得她好像傻缺一樣,她心底窩火,卻又不敢抗議。他們二人社會地位差距太大,更遑論他還是她的任務對象。

拂拂隻好心裡默默深吸了幾口氣,嗓音冷了下來:陛下,我能發表我的看法嗎?”

牧臨川動了動腳,手撐著頭,歪著腦袋看著她:“你說。”

“我就是覺得。”拂拂坐起來,側臉柔和,眉眼很沉靜,她嗓音冷冷的,不疾不徐地說,“人痛苦的根源絕大部分來自於想太多。”

“想太多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自己不放過自己,自己折騰自己。”

說白了就是吃得太飽。

拂拂心裡腹誹,不愁吃喝之後就開始空虛了。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每天想很多,想著幺妮,想著自己的學業,想著前途。後來,不多去想了,反倒輕鬆了不少。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牧臨川蹙了一下眉,猩紅的眼陰鬱又滿是一股厭倦之意。

世間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他自小比彆人聰明許多,想得也多。他生活的崩塌起於某個平平無奇的午後。具體的日子記不清了,就在那個午後,他突然覺得這周而複始的日常毫無意義,荒謬得令他覺得可笑。他發自內心地厭惡這種機械性的生活。

每一日,每一日一成不變,他究竟是為何而活?為了虛無縹緲的未來,為了做一個流芳百世的明君??

年僅十六的少年,皺著眉頭捫心自問,毛骨悚然地發現這個世界因為他這個念頭變得陌生了。

他竟然找不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和意義,而這個念頭的誕生勢必引導他走向自殺或是瘋狂。

他羨慕那些活著有奔頭的,羨慕那些想的不多的,於是,從那天起,牧臨川覺得他也得找個信著的東西,無他,這就像是拉扯著木偶的線,提著他繼續活著罷了。

這麼一想,牧臨川覺得自己腦瓜子又開始突突突地疼了,當下興致全無,大倒胃口。

不過這醜東西說的倒也不錯,人就愛自己和自己過不去,想太多。

一整衣裳,將拂拂摟入懷中,隨手揉了幾把,少年垂下了纖長的眼睫,日光照耀著他昳麗的眉眼。

“誰給你的膽子教育孤的?”

牧臨川狹長的鳳眸冷淡地掃了她一眼,猩紅的眼裡像是結了冰。

陸拂拂不慌不忙,抬起眼,輕輕地說:“是陛下。”

“不是陛下同意我發表我的看法嗎?”

少年一愣。

五指輕輕插.入少女柔軟的發間。

他盯著她眼睛看了半晌,仿佛在透過她看什麼令他驚訝的東西。

在他眼裡,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被馴服的綿羊,不必為思想感到痛苦。麵前的陸拂拂,究竟是隻凶悍山羊,還是隻溫順的綿羊?

牧臨川好奇極了,當然表麵上,他唇角剛一翹起,又迅速壓了下去,幾乎是一錘定音地結束了這個哲學話題,麵無表情道:“你懂什麼?睡覺。”

*

“陛下這一晚上又是在冷宮睡的。”這消息在王宮中不脛而走,人人都說那個不起眼的阿陸要一飛衝天啦!

方虎頭壓根沒為陸拂拂感到高興,反倒為陸拂拂感到憂心。

少女柳眉夾得緊緊的,她是這王宮裡的老人了,待得久了,見過這小瘋子寵幸過不少女人。她曾親見過牧臨川摟著位美人。這位美人曾經是個不起眼的宮婢,被牧臨川一眼看中,麻雀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

牧臨川曾摟著她似笑非笑,小侍女在他懷中嬌聲討好。然而不知是那句話惹怒了牧臨川,這小瘋子轉眼又變了臉色,冷著聲把人拖了下去做成了人棍。

小瘋子一高興,能讓你從個小宮婢搖身一變變成王後,他若不高興,也能讓你從紅顏變成枯骨。

他陰鬱、薄情、小肚雞腸又善變,在牧臨川看來,雷霆雨露皆為君恩,他殺你那是看得起你。

而現在,牧臨川正處於一個拿到新玩具的階段,陸拂拂就是她的新玩具。這幾天牧臨川天天往永巷跑,也不提拔陸拂拂的位份,就覺得在永巷有趣。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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