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害怕他好不了,害怕他會死。
也害怕自己什麼時候就撐不住了,和他一起死在這個冬季。
但當這些恐懼和疲憊真的從大灰狼先生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阮秋秋又覺得,她好像也沒有那麼累了。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某狼的手指卻已經撫上了她的眼角。
明明他眼淚掉的比她還厲害,這頭狼卻極儘溫柔的幫她擦眼淚。
“……狼快好了,狼會保護你的。”
淵訣輕輕說,卻好像傾注了全部的勇氣。
他不知道秋秋對自己,是出於責任,還是共患難的依賴感,又或者,是他不敢奢求、害怕一開口就會失去她的刻骨眷戀和深愛。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
有的時候,淵訣會忍不住想,為什麼他沒有在那場獸潮到來之前,就遇到她呢?
又或者,他之前為什麼不再更努力一些,更努力一些。
那樣,起碼他能四肢健全的站在她麵前。
他能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的隻敢用妖識偷看她的樣子。
他輕眯著有些不適應晃動光斑的狹長雙眸,安靜的像一副沁了血的畫。
淵訣的承諾迅疾而熱烈,那頭高冷彆扭的大狼,好像又變成了記憶世界裡那頭害羞卻坦誠的小狼。
阮秋秋心口又軟又暖,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難得和他距離很近,望著大灰狼先生比幼時深邃了許多的輪廓,心跳的越來越快。
就算再怎麼遲鈍,阮秋秋也意識到了——
她對麵前這頭狼的感覺,並不隻是普普通通的朋友或戰友的感覺。
她看著他有傷疤的臉依舊覺得清雋,被他輕輕的觸碰會感到敏感,被他突然按在懷裡第一反應不是掙紮而是害羞……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念頭,像是彩虹劈開了山洪雨霧,讓她一下反應過來了什麼。
她大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漸漸的對這頭田螺灰狼……
阮秋秋心跳的很快,被他碰到的地方都比彆的地方要燙。
對於他說要保護她這件事,阮秋秋有些雀躍,又感到不好意思,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開始變得特彆的緊張,人也一下特彆的奇怪,抬手輕輕拉住了淵訣的大掌,開始試圖多說話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那個,眼睛,會不會難受,我下午用毛線織了一些毛線條……”阮秋秋有些磕磕巴巴的,本來她想叫大灰狼先生夫君的。
但意識到了自己某些不一樣的感覺,她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畢竟,她不知道淵訣對自己被強塞給他的妻子,是什麼感覺。
阮秋秋結結巴巴的說了半天,最後歎了口氣,破罐子破摔的問,“蒙住眼睛,會不會好一些?”
她說完就覺得哪裡不太對,用柔軟的毛線條把眼睛蒙起來什麼的,一聽就好像某種不可描述的前奏。
阮秋秋臉燙的可怕,她急忙解釋,“我沒有彆的意思……”
但毫無經驗甚至沒有理論經驗的某狼,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以為她的沒什麼意思,隻是怕自己誤會她嫌棄他的眼睛,並沒有反對,隻是清冷著聲音,淡淡的道了聲“都聽夫人的。”
阮秋秋:“……”
她感覺自己的臉更紅了,為什麼這頭狼可以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撩人的話。
這難道是某種程度上的天賦異稟麼?
阮秋秋從背包裡把下午編的一截兩指寬、半米長的白色毛線條拿了出來,猶豫了一下,“……我要開始了?”
大灰狼先生矜持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阮秋秋:“…………”她努力壓下心底那些仿佛她在對這頭狼做什麼不好的事的念頭,慢慢撩開他的鬢發,將那段毛線條輕輕的纏在了他的眼睛上。
視線陡然暗了下來,刺痛感卻也減輕了很多,大灰狼先生情不自禁的彎了彎唇角。
“緊麼?”阮秋秋問。
“很舒服。”大灰狼先生難得誠實的回答。
他尾音愉悅,聲音沙啞,明明是在正經的回答她的問題,卻讓阮秋秋整個人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她急忙搖搖頭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搖走,心跳卻如擂鼓,越來越響。
阮秋秋將那段毛線條係好,耳側卻突然傳來了大灰狼先生低沉性感的聲音,“夫人。”
阮秋秋手一抖:“?”
她看見淵訣大尾巴在身後甩了甩,聲音裡滿是害羞,“狼可以咬你一口麼?”
阮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