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好了萬全心理準備,隻是緊張的情緒刺激得她不由自主地緊閉雙眼,身體也向著湖麵傾斜,等待失重感和冰冷湖麵的降臨。
可是……
預想中的大力推搡並沒有到來。
反而有一隻溫暖的小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回溫暖的聚光燈下。
怎麼沒按著劇本演了?
聽說鄭導是魔鬼導演,會不會發火?自己這個小替身是不是得老實承擔怒氣?
珍溪又驚又怕,怯生生睜開眼,結果就看見剛才還恨不得直接生啖恩秀的英雅笑得明淨豔麗,白瓷般的肌膚在燈光和玫瑰灰長裙的襯托下,如玉石般溫暖潤澤。
“嚇了你一跳吧?”
珍溪聽到白宥莉笑著開口,緊接著,開拍前白宥莉抓著死都不肯放手的加絨披肩也裹住了她。
“怎麼樣,披肩是不是很暖和?是粉絲送給我的,我超喜歡!不要沮喪啊珍溪,雖然現在還隻是替身演員,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站在聚光燈下被所有人看到的!加油!”
“快去休息,特意給你準備了枸杞呢。”
明明是很稀鬆平常的一句韓語,珍溪卻在腦子裡轉了好幾遍,才明白它的意思。
眼前的女孩穿得單薄,抓住自己的手卻能暖到人心裡去。
下腹的墜痛感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珍溪下意識地攥著披肩下擺,抿著唇,眼睜睜地看著白宥莉小跑到導演跟前,對著他的黑臉撒嬌。
而剛才還在拍攝現場與“英雅”針鋒相對的李株赫也迅速脫下外套,給白宥莉披上。
也不知站了多久,珍溪才看到經紀人熟悉的身影從工作人員中鑽出來。
經紀人一手毛毯一手止痛藥,正要開口,又把珍溪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你沒跳水啊?珍溪?你怎麼哭了?”經紀人手忙腳亂,一堆東西不知該放哪兒,又急著想給珍溪掏紙巾:“怎麼了,是不是沒演好導演罵你了?沒事啊,我一會兒領你去道歉……”
“不、不是的……”
經紀人的關心讓珍溪更想哭了。
為了不影響到其他人的拍攝工作,她隻能把哽咽壓抑在喉間。
身體上的疼痛,精神上的煎熬,在今晚全部終結,珍溪吸吸鼻子,認真承諾道:“謝謝公司給我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演戲報答你們的!”
“哎一股,你這孩子怎麼突然……”
珍溪和經紀人這邊上演的是溫馨劇場,鄭成勳和白宥莉那邊就是風雨欲來了。
鄭成勳麵無表情坐在導演椅上,一邊示意攝影師播放剛才錄製的畫麵,一邊衝白宥莉冷笑。
“爭執、爆發、都演得好啊。”
“台詞、表情、情緒也很到位嘛!”
誇人的句子被他說的陰陽怪氣,到最後,他一摔劇本猛地站起身:“前麵演得那麼好,後麵你在乾什麼?我們今天是要拍英雅和恩秀世紀大和解嗎?!”
白宥莉心虛地垂著腦袋不說話。
等看見鄭成勳差不多氣消了,才小聲囁嚅:“珍溪才十六歲,讓小妹妹拍這麼危險的落水戲,青少年保護協會一會兒該上門了。”
“我就不一樣了,我當初在摩納歌就考了潛水員執照,遊泳跳水都完全OK。而且合同上寫著我需要一人分飾兩角,‘恩秀’跳水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嘛。怎麼能讓珍溪替我跳?傳出去多不好聽。”
白宥莉捏起嗓子學習營銷號們的拿腔拿調:“《震驚,白宥莉拍攝時竟然……》、《盤點失德藝人白宥莉的惡劣行為》、《不敬業!讓替身演員演跳水戲的竟是她!》。”
她越說越小聲,還可憐巴巴地抬眼看鄭成勳,哪裡是敢擅自修改魔鬼導演劇本的囂張女演員,簡直就是自帶破碎感光環的無助受氣包。
李株赫也適時上前一步,隱隱護住白宥莉。
正準備開口,鄭成勳的目光就斜瞪過來,示意他一邊兒去。
“好笑,你以為你逃得掉啊?”
“你要是真打著讓替身演員跳水,你隻站在岸邊看戲的想法,我馬上把你踢出劇組。”
鄭成勳直接給氣笑了,他告訴白宥莉,今天之所以找替身來拍落水戲,完全是因為這場戲中恩秀和英雅有激烈肢體衝突,若依然讓白宥莉一個人無對手戲表演,不管後期如何製作特效都會顯得不真實。
在鄭成勳原本的構想中,需要分彆多機位拍攝珍溪版落水和白宥莉版落水,剪輯拚湊成最終完整畫麵。
“現在好了,平白少一組素材。最終剪不出來我要的效果看你怎麼辦!”
公園的租賃時間到今晚結束,而晚上十點之後,珍溪作為未成年人也必須停止工作,本來可以一條過的完美演繹被白宥莉毀了,鄭成勳怎能不生氣。
隻是鄭成勳萬萬沒想到,自己說完這番話,白宥莉不僅沒有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鄭成勳:“?”
“原來我也要跳啊,那沒事了,還以為一時心軟給自己挖了個冰冷的大坑呢。”
白宥莉挺直腰杆,伸出雙指:“反正都要跳,還在乎是跳一次或兩次嗎?”
“導演你需要多少組素材?我跳到你滿意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