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適野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太可怕。
這個暗潮湧動的聚會總算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很快,眾人散了,齊綸也不見蹤影,俞適野帶著溫彆玉回家。
進了門,俞適野迫不及待地把手裡的紅玫瑰塞進垃圾桶,再把自己整個人扔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覺得自己總算是從替身的陰霾之中掙脫出來,能夠呼吸自由的新鮮空氣了。
但閉眼還沒兩秒鐘,叮叮當當的聲響就從樓上傳來。
俞適野有點迷惑,他睜開眼睛,喊了一聲:“你在乾嘛?”
樓上傳來溫彆玉的回答:“裝修你的書房。”
“不休息一下嗎?”
“你特意開車去接我回來,不就是為了讓我給你裝修書房的設計牆嗎?”
“明天做也沒什麼。”
“算了,很快的。”溫彆玉不帶煙火氣地回答一句,把話題終結。
樓上的聲音還在繼續,俞適野發現溫彆玉是認真要在今天晚上把事情給做了。
畢竟是自己的家,人都開始工作了,俞適野也不好繼續躺著,他一挺身,從柔軟的沙發上坐起來,決定上樓給人打下手,走的時候,還額外繞了下之前丟玫瑰花的垃圾桶。
認真工作起來,時間還挺快過。
隻是一個多小時而已,兩人已經將圈定出來的小塊牆麵搞定。
給幼兒園設計的牆麵結合了小孩子的喜好,造型十分活潑與跳躍,移植到俞適野的家中,自然要做改變。溫彆玉結合俞適野的喜好和這棟房子的裝修風格,設計了一個簡約而不簡單的工作角,除了隨時可以進行頭腦風暴的磁性畫板之外,周邊的毛氈更裝飾有掛鉤,精致的掛鉤各不一致,單個是裝飾,合起來是一幅抽象畫,還能將其就當成掛鉤來使用,懸掛花草等裝飾物。
俞適野駐足欣賞,讚歎道:“好看!”
溫彆玉正低頭在自己的清單app中勾銷一個任務,聞言哼笑一聲:“你之前也說玫瑰花好看,現在玫瑰進垃圾桶了吧?”
“你又沒下樓,怎麼知道玫瑰進了垃圾桶?”
“難道不在?”
確實在。
俞適野摸摸鼻子,回避了自己感覺紅玫瑰有點礙眼的話題,轉身從書房的酒櫃裡拿出香檳和兩個杯子,伴隨著柔和如耳語的一聲輕響,誘人的橙色液體伴被注入高腳杯中。他巧妙說:
“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要談論第三者,來,乾杯。”
玻璃杯輕輕一碰。
兩人各自喝了一口。
溫彆玉的臉上多了一點紅暈,仿佛是喝了這一晚上的酒,如今終於到了臨界值,於是醉態漫上臉頰,薄霧籠罩眼睛。
“我們在討論的不是第三者,而是我的玫瑰花。”
溫彆玉著重了‘我的’兩個字。
擅自丟了彆人的花,確實不太好。俞適野決定補一朵給溫彆玉,他現做現用,拿起馬克筆,在畫板上繪畫:“丟了你一束會枯萎的玫瑰,補給你一朵永生不敗的玫瑰——”
俞適野讓開位置,讓溫彆玉看見自己畫在畫板上的玫瑰花。
“如何?”
溫彆玉看了畫板上的外行人簡筆畫半晌,開口評價。
“真的很難看。”
俞適野情話張嘴就來:“難看的外表掩蓋不了它璀璨的內心,隻要我們始終關心愛護它,它就會為我們而永恒存在。”
溫彆玉對此不予評價,隻衝俞適野伸出手:“手機。”
俞適野茫然地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對方,隨即看見對方舉起自己的手機,對準畫板,哢嚓將上頭的玫瑰花給拍攝下來,並將這個照片設為自己的手機的屏保。
然後,手機再度回到俞適野手中。
“現在不用關心和愛護,它也會永恒存在於你的眼裡了。”溫彆玉揶揄道,“要好好地注視它哦。”
說罷,溫彆玉喝光杯中的酒,轉身離開。背過身去那個刹那,他沒有控製住自己,勾起了嘴角,笑得還挺開心。
當天晚上,或許是因為睡前的那杯酒的緣故,俞適野做了一個猶帶著酒香的橙色夢境。
夢境抹消理智,酒意驅散界限。
睡著了的俞適野在床上翻了個身,不經意碰觸到旁邊的人。熟悉的感覺使他還在睡覺的情況下就將人往懷裡攬。
可兩人中間疊著兩層被子,無論俞適野怎麼攬,都無法將人抱到懷裡,他煩躁地皺起眉頭,眼皮也接連跳動,像下一秒就要睜開眼睛。
俞適野睜開眼睛之前,溫彆玉先睜開了眼睛。
窗簾遮著窗戶,周圍黑蒙蒙的,從縫隙裡漏進來的一兩絲深藍色的光,是夜晚獨有的迷幛,薄薄一層,落在人眼。
溫彆玉迷惘了一會,於黑夜中看見了俞適野的輪廓。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於是掀開擋在兩人間的被子,窩入俞適野的懷抱之中。
他對這裡如此熟稔,以至於壓根不用調整位置,就找到了最合宜的角度。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陌生又熟悉的火苗躥上他的身體,很快穿過皮膚,融入血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沒有痛苦,這一根植在人體內的火焰,隻將人燒得熏熏然沉溺。
這個夜晚如此安寧,直至晨風吹開夢紗,太陽照醒沉眠。
俞適野醒了。
他還沒有睜開眼睛,但他已經感覺到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
他懷裡抱了一個人,對方整個蜷在他的懷裡,額頭抵著他的鎖骨,腦袋枕著他的胳膊,呼吸也正灑在他的心口,一呼一吸的頻率正與他心臟的跳動相吻合,讓俞適野產生了一些自己與對方正心脈相連的錯覺。
懷裡的人顯然是溫彆玉。
短暫地蒙了會兒後,更多的神經從沉睡中蘇醒,無數纖細的神經末梢爭先恐後地向俞適野傳遞更多的感官反饋。他感覺自己的手掌附著在溫彆玉的腰上,那一處的衣服早在睡覺時候被蹭開了,人體的溫度灑滿俞適野的掌心,他握著這支細得驚人的腰,幾乎本能的,用指腹在上邊搓揉輕擦。
當即,由他掌控的腰肢一陣輕顫,像是對他的無聲回應。
橙色的夢境在清晨裡還留個纏綿的尾巴,由此,泛出一片欲|色的暖。
俞適野產生了所有正常男人都會產生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