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蘇培盛就帶著禦醫過來, 二人額頭上都冒著細汗, 顯然是趕的比較急。
“奴才給四阿哥請安。”被蘇培盛催過來的禦醫本以為四阿哥出了什麼事,見他好端端的坐在廊上,用餘光瞟了眼蘇培盛。
這位吳禦醫是佟皇貴妃慣用的禦醫,四阿哥對他頷首示意後道:“勞煩吳禦醫看看桌上的飯菜。”
“您客氣了。”聽到這話,發現自己可能扯到什麼事中的吳禦醫在心裡暗歎一聲,朝他拱手後走進去。
仔細的檢查過桌上的飯菜後, 吳禦醫的眉頭緊皺起來, 感覺這事比他想得還要嚴重。
“可看出什麼?”注意到他凝重的表情, 蘇培盛問。
吳禦醫語氣沉重:“飯裡有□□, 分量還不小。”
“這……”本來還以為是爺多疑了, 聽到他的話,蘇培盛臉色立刻大變。
好險!
想到差一點爺就已經開始吃了, 蘇培盛慶幸的同時又感到憤怒:“爺,奴才去和皇上、皇貴妃說一聲。”
說自然是要說的,不過……
四阿哥轉動著腕上的手串,不急不緩的吩咐道:“我用過午膳後身體不適,禦醫說中了□□。”
話落, 四阿哥帶著明德回到自己房間。
愣神過後,蘇培盛反應過來, 先將附近的幾個太監趕回房間不許他們出來,隨即露出慌張的表情往外跑。
吳禦醫知道自己這會肯定不能離開,乾脆在廳裡坐下來, 想著究竟是誰和四阿哥有那麼大仇,竟然下□□這種劇毒。
乾清宮。
康熙見過蘇培盛後,哪怕知道四阿哥並沒有用午膳,但一想到若非他養了條好狗,此時恐怕已經危在旦夕,周身的氣息十分低沉。
帝王之怒讓殿裡的人都有些害怕,紛紛壓低了腦袋,尤其跪在殿中正麵感受到這股氣勢的蘇培盛更是往下俯了俯身。
“李德全,你親自帶人去查,朕倒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人竟然敢謀害阿哥!”
“奴才遵命!”李德全帶著人從殿裡退出去,示意跪著的蘇培盛跟上。
等到他們走後,想到之前言晏晏在時也被下過一回毒,發現宮裡竟然那麼容易弄進來毒,康熙表情愈發冰冷。
這會,他也沒心情再處理折子,乾脆親自去了趟承乾宮。
“什麼?胤禛沒事吧?”佟皇貴妃聽到他的話,猛地站起來。
康熙握著她的手安撫道:“彆擔心,多虧他身邊養的那條狗讓他起了警惕,並沒有碰下毒的飯菜。”
“那他不是還沒吃飯?不行,我得去看看。”想到他差一點就中毒,佟皇貴妃怎麼可能放心,當即就往外走。
本來想與她商量再將宮裡和內務府徹查一遍的康熙隻能先陪她一起出去,在路上繼續將話說完。
唯一的兒子差點出事,不用他說佟皇貴妃也有這個打算,然而——
“究竟是誰會對胤禛下毒呢?”
要說有人對太子或大阿哥下毒佟皇貴妃都能理解,但胤禛非嫡非長,又礙不著誰,她實在想不明白誰會對他下手。
難道是她?不,應該沒可能,畢竟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她如今兒女雙全,位分也有了,實在沒有理由做這種於人於己無益之事。
腦子裡剛閃過一個念頭,佟皇貴妃又瞬間將其打消。
“等查到以後,朕一定不會放過那人。”康熙同樣想不出來宮裡誰會對四阿哥下毒,以及那人下毒的原因,於是握著她的手保證。
來到阿哥所,親眼看到四阿哥站在自己麵前,佟皇貴妃提起的心才落下來:“你沒事就好。”
請安過後,四阿哥賠罪道:“讓皇阿瑪、額娘擔心了,是兒臣的不是。”
“要怪也隻能怪那起子心腸歹毒之人。”佟皇貴妃說完,想到他還沒用午膳,示意宮女將帶來的飯菜擺出來,“是額娘小廚房裡做的,放心吃。”
“謝額娘。”
看到他沒事,康熙也放下心來:“你就在院子呆著,等查出凶手再說。”
“兒臣明白。”四阿哥道。
等康熙從阿哥所離開,他與佟皇貴妃先後去阿哥所,隨後四阿哥院門緊閉的消息就傳了出去,讓宮裡人不由猜測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下午開始騎射課時,太子與其他阿哥們發現往日裡從不遲到的四阿哥竟然一直沒來,不由感到奇怪。
等打聽過後,得知他可能出事,阿哥們頓時沒心情再繼續騎馬射箭,與教騎射的師傅說一聲後,一同前往阿哥所。
然而,他們還沒有進入四阿哥的院子,佟皇貴妃就從裡麵出來,說了幾句模棱兩可的話後,讓他們回曰射殿。
“四弟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三阿哥忍不住皺眉。
佟皇貴妃臉上方才雖沒什麼表情,但瞧著並未有哭過的痕跡,眼中也是怒意多一些,因此太子覺得:“應該不可能。”
“彆胡思亂想,等結果就是。”大阿哥道。
目送他們離開,佟皇貴妃轉身回到房間,看著趴在地上的明德:“這狗怎麼會知道菜裡有毒,莫不是成精了?”
“或許是在仙子身邊養過一段時間的緣故。”確定剛發現時,它就是隻普通的狗,四阿哥隻能想到這個原因。
實際上,他這麼說也沒錯。在南巡回來的船上,頭一次坐船的明德也有些不適應,言晏晏看在它與自己難兄難弟的份上,吃蟠桃時分過幾口給它。
如此一來,明德雖沒成精,但也比其他狗要多幾分靈性。
“看來這次又是托了仙子的福。”佟皇貴妃打從心裡覺得,這位仙子實在是他們母子的貴人。
母子二人又說了會話,四阿哥道:“額娘您不用守在這,回去休息吧。”
“哪有兒子出事,額娘還坐得住的。”
佟皇貴妃人在阿哥所,身邊的親信卻配合李德全一起在整個宮內排查起來。
皇宮中最頂端的兩位主子手下的親信一起行動,不到一個時辰,就找到下毒之人,然而那太監早就在自己房間內畏罪自殺。
順著他這條線查下去,將他身邊的人全都抓慎刑司進審了一遍,也沒審出什麼結果來。
讓慎刑司的人再加把勁,李德全先回去稟報康熙。
康熙冷聲道:“怎麼會查不出來?他一個小太監,哪裡來的□□?又是怎麼下的毒?”
“那小太監是禦膳房的人,前些日子跟采買的人出了趟宮,□□可能是那時候買的。”既然是禦膳房裡的人,有心算無心,下毒的機會還是能找到的。
聽到這話,康熙覺得禦膳房和宮門守衛都該好好嚴查。
“那原因呢?他為何要對四阿哥下毒?”
“查到時人已經死了,所以尚不清楚他為何會對四阿哥下毒。”李德全說完,見他表情不好,立刻補充,“不過,他生前與上駟院的一個太監關係十分好,據他身邊的人說,二人乃是同年入宮,彼此親如兄弟。”
“怎麼又扯到上駟院?”
“上駟院那個太監因為之前失職,讓四阿哥騎病馬導致差點出意外,被太子重罰後不治身亡。”李德全說完後垂下腦袋。
“豈有此理!”康熙並不相信這個理由,但不妨礙他為此發火。
李德全在桌上的硯台摔到地上的同時跪下來:“皇上息怒。”
安靜的候在兩旁的宮女太監們見此也跟著跪下來,無聲的垂著腦袋。
過了許久,大殿中響起康熙不怒自威的聲音:“繼續去查,從他們入宮時開始查起。”
“奴才遵旨!”
中午過後,後宮裡的人就感覺到風雨欲來的氣息,妃子們敲打了一遍自己宮裡的下人,讓他們沒事不要到處走動。
永和宮。
“主子,好像是四阿哥出事了,聽說他下午沒去曰射殿,皇上與皇貴妃親了自去阿哥所……”打聽到消息的宮女趕緊回稟自家主子。
畢竟四阿哥雖養在皇貴妃膝下,但到底是她們主子生的,何況玉蝶可還沒改。
“什麼?”聞言,德妃露出擔憂的表情,“胤禛他出什麼事了?”
“奴婢也不清楚,隻聽說好像請了禦醫,如今禦醫還留在阿哥所。”那名宮女回道。
聞言,德妃想都不想的起身往外走,步伐太急,還差點將自己絆倒。
旁邊的宮女趕緊扶住她,寬慰道:“主子您彆急。”
“怎麼能不急。”德妃說完,帶著人匆匆趕往阿哥所。
四阿哥院子內,一名宮女請示後走進房間:“主子,德妃娘娘過來了。”
佟皇貴妃看向四阿哥:“可要請她進來?”
接受德妃才是自己生母後,四阿哥與她的關係比其他妃子好一些,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養母。
若佟皇貴妃不在這,四阿哥還會考慮一下,但現在,他自然不假思索的搖頭。
見他拒絕,佟皇貴妃讓貼身宮女出去告訴德妃,讓她不用擔心。
佟皇貴妃的貼身宮女走到大門口道:“德妃娘娘放心,有我們主子在,四阿哥不會有事。”
“四阿哥究竟出什麼事了?他現在怎麼樣?”見她這副架勢,顯然是不準備讓自己進去,德妃捏著手裡的帕子,語氣透著擔憂。
“德妃娘娘彆擔心。”站在門裡的宮女說完就不再開口。
如此,德妃又在外麵站了一會後隻能離開。
“狗仗人勢的家夥!”想到自家主子那麼擔心,皇貴妃竟然不讓她見四阿哥,扶著德妃的宮女低聲罵道。
德妃歎氣後,語氣溫和的提醒她:“彆胡說。”
“主子您就是太好性,四阿哥是您生的,方才若是不管不顧的直接進去,誰又敢怎麼樣!”宮女替她抱不平。
另一名宮女道:“好了,若非主子好性,你這般什麼話都敢說,且等著被罰。”
隨後,收到親信回稟的佟皇貴妃也不相信這個結果,同樣要求他們繼續查。
在陪四阿哥用過晚膳後,佟皇貴妃才離開。
傍晚,回到阿哥所的阿哥們發現四阿哥的院子整個被圍起來後,更加深刻的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比起宮中的風聲鶴唳,遠在天津的言晏晏遊山玩水、尋訪美食,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得知郊外有長城,言晏晏自然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