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噶爾丹的人馬撤退, 大阿哥帶人將落在後麵的散兵抓起來後, 顧不上其他,趕緊打馬往回跑。
“皇阿瑪, 您沒事吧?”來到康熙麵前, 大阿哥關切道。
康熙擺手:“朕沒事。”
說完, 想到他之前在戰場上的表現, 康熙終於露出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拍著他的肩膀誇道:“不錯, 是愛新覺羅家的巴圖魯。”
平時康熙嘴邊誇的都是太子, 忽然聽到他這麼誇自己,大阿哥心裡很是喜悅。
“啟稟皇上, 奴才們將方才行刺的人抓過來了!”
正在這時, 兩個侍衛壓著人過來稟報。
觀那人身上的衣著, 分明是他們這邊的人,大阿哥翻身下馬,一一腳將人踹倒在地上, 厲聲道:“說!你是不是噶爾丹派來的奸細!”
發現自己脫手而出的兵器竟然差點兒傷到皇上時, 這人就已經慌了神, 等被抓起來時,整個人都愣愣的。
此時感受到胸口的疼痛, 他才回過神來, 慌忙解釋道:“不不不,奴才不是奸細,方才隻是失手, 求皇上饒命啊……”
不論他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剛才那種行為都是死罪,康熙揮手讓人直接帶下去。
等到收兵回營,福全忍不住跑到禦帳中,行禮後道:“皇上,您方才也太胡來了!”
天知道他方才回頭到那一幕時,心差點沒跳出來。
“朕自有分寸。”康熙取出自己的荷包,發現裡麵的平安珠果然已經碎掉。
好歹也攜帶了那麼久,就這麼碎掉,多少有些可惜,康熙隨手將碎片合攏,心裡記了噶爾丹一筆。
“這是什麼?”君臣之彆讓福全即便關心,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不由將注意轉到他的手上。
“好東西。”康熙說完,將碎珠重新裝回荷包,隨手丟給李德全。
福全聞言,也沒再多問,又與他商討了一會戰事後告退。
草原的夜晚,天幕中閃爍著繁星。
“這麼晚還不睡?”
大阿哥走出營帳,遠遠看到一個背影,不由走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
“大哥不也沒睡。”四阿哥回頭道。
大阿哥今日頭一回上戰場,加上得到康熙的認可,情緒亢奮到現在,自然睡不著。
若換成平日,他肯定招呼人拿就來喝個痛快,如今也隻能想想。
“咱們兄弟聊會?”大阿哥一撩衣袍在草地上坐下來,又伸手將他拉下。
四阿哥被動的坐下來,掃他一眼。
“我今日……”
大阿哥卻顧不上那麼多,直接說起自己頭一回上戰場的感受。
軍營裡巡視的人聽到聲音過來,見是兩位阿哥在這,繼續往前。
四阿哥一麵聽,一麵望著天幕,覺得這樣的夜景,她或許會喜歡。
說完以後,大阿哥略顯激動的情緒平複許多,也不用他回應,話頭一轉:“仙子怎麼沒和你一道過來?”
“她要去遊西湖。”四阿哥道。
大阿哥瞬間就想起來當初他們一起遊西湖時,三阿哥與她都曾可惜時節不對。
“那還真是可惜,不然還能讓她看看我在戰場上的英姿。”大阿哥笑著道。
繼續閒聊了一會,天色已經不早,四阿哥先起身:“該回去休息。”
大阿哥點頭,二人各自回營帳。
杭州。
前幾日還是晴空萬裡,這日卻又下起雨來,言晏晏坐在窗前聽了會雨打屋簷的聲音,一時有些昏昏欲睡。
下雨天,左右也不能出門,她便乾脆在旁邊的榻上躺下,準備小睡一會。
等到她入睡,秋蘭輕手輕腳的過去關上半邊窗,又給她蓋上件薄披風。
等到秋蘭退回桌前和臘梅她們繼續做女紅時,忽然聽見客棧前麵傳來隱約的喧鬨聲。
下雨天,誰也不願意往外跑,加上覺得肯定和她們無關,幾人朝窗邊望去,見自家姑娘並沒有受影響,便繼續做手上的活。
然而,沒過多久,聲音卻越來越大,像是有人朝後院來,夏竹最先坐不住,將手裡的針紮在繡了一半的帕子上丟進竹筐中,起身走向門外。
看到院口和侍衛們對峙的官兵,以及落在後麵的掌櫃,夏竹撐開放在門邊的傘走過去。
“姑娘正在休息,這裡是怎麼回事?”夏竹看向石侍衛。
正要問這些官兵過來所謂何事的石侍衛聽到她的話,顧不上管他們,趕緊問道:“驚擾到姑娘了?”
“應該還沒有。”夏竹搖頭。
石侍衛這才放下心來,重新看向那群官兵,壓低聲音問:“你們有什麼事?”
“奉我……”
“閉嘴!”
為首的官兵看到院子裡七八個人高馬大的守衛,心裡有些嘀咕,不過嘴上還是高聲說出自家大人的命令,然而才吐出兩個字,就被問話的人打斷。
石侍衛依舊壓低著聲音,但語氣中的氣勢卻一點不減,壓得說話之人不自覺的閉嘴後,提醒道:“小點聲。”
官兵有些生氣,然而任職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麵前的人並不好惹,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放低聲音道:“奉我們大人的命,限爾等在三日內離開杭州府。”
“你家大人是誰?”出來這麼久,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石侍衛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好笑。
本來以為他會問原因,一句“無可奉告”都到嘴邊了,聽到這話,官兵不得不吞回去,隨即仰著腦袋道:“我家大人乃是杭州知府。”
“嗬。”
見他非但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還有心情笑,官兵問:“你笑什麼?”
“當然是笑你們好笑。”夏竹說完,打著傘離開。
看到這院子裡的下人一個個的都那麼囂張,官兵不高興的同時,又不免多想:他們一副連大人都不放在眼裡的模樣,莫不是有什麼依仗?
他也不知道無緣無故的,大人怎麼會吩咐自己過來趕人,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先回去和大人說一聲。
“話我已經帶到了,告辭!”說完,官兵帶著人退出客棧。
“這人還有點腦子。”在人離開後,一個侍衛道。
上頭的命令歸命令,具體怎麼操作還不是看下麵的人。
若隻是傳話,這官兵根本沒必要帶那麼多人來,顯然他一開始肯定有當天就強製將人趕出城的想法,這樣提前完成命令,也好邀功。
另一個侍衛讚同的點頭後,好奇道:“就不知道這位杭州知府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彆人接駕還來不及,他竟然還要把仙子往外趕?”
“恐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趕的是誰。”石侍衛道。
這點小事,言晏晏醒來後根本沒人在她麵前提。
官兵們回府衙後,為首的那個前去複命,然而杭州知府在他說已經去客棧傳話後,便揮手讓人退下,根本沒耐心聽後麵的話。
三天後,城隍廟。
聽說城隍廟那邊有廟會,言晏晏帶著人過來。
城隍廟附近,賣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的攤販們都齊聚在這裡,加上來往的百姓,人山人海,很是熱鬨。
除開賣東西的,廟會上還有爬杆、踩高蹺、猴戲等熱鬨看。
“這戲好看!”
“對,何美景扮相真漂亮……”
從踩高蹺那邊過來的言晏晏注意到圍滿人的戲台,掃過一眼後正準備走,在聽到“何美景”這個關鍵詞時,不由停下腳步。
“姑娘。”見她似乎有興趣,臘梅指向左邊酒樓的二樓,詢問可要上去看。
言晏晏隻是驚訝原來這出戲都已經傳到江南,並沒有要看的意思,於是輕輕搖頭。
戲台下,看戲的百姓們沒那麼多講究,一麵笑一麵議論。
可惜這出戲還有的唱,不然言晏晏倒是想聽聽他們在整場戲結束後會說什麼。
從戲台旁邊離開,前麵的人越來越多。
“我們等一會。”看到一大群人迎麵湧過來,言晏晏帶著人退到一處說書的茶攤旁。
“……提起這位仙子,那故事就太多了。遠的不說,就說之前有個村子,村中的井裡有個冤死的女鬼,夜夜都會在井邊唱曲,想要引人過來做替身……”
“姑娘……”
聽到仙子,夏竹第一反應就是在說她們姑娘,然而仔細一聽,卻想不起來這個鬨鬼的村子和她們姑娘有什麼關係。
從說書人的話頭,言晏晏也聽出這是在說自己,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然後呢!”
“再上一壺茶,你快接著講!”
聽完說書人模仿女鬼半夜唱曲,攤子前的百姓紛紛開口催促。
看到有好幾個人叫茶,說書人繼續講起來:“可惜村中老人有見識,早就提醒村裡的人不要在晚上去井邊,因此女鬼一直沒有得逞……”
本來還以為能聽到什麼香豔內容的男人們露出失望的表情,有人忍不住道:“這村裡怎麼就沒個膽子心大的男人?”
“……道士拿女鬼沒有辦法,反而激怒了女鬼,於是做法讓全村人都染上瘟疫……”
本來以為是說書人胡編亂造的故事,等到他話頭一轉,言晏晏當即就想起之前得“瘟疫”的村子。
故事的最後,自然是仙女從天而降,除女鬼,解瘟疫,救了全村百姓。
說書人會把握節奏,把這故事講得很是引人入勝,不知不覺就聽下去。
聽完故事,夏竹反應過來,小聲道:“姑娘,他這不是胡說嗎?咱們上次根本就沒遇到什麼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