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眉眼微斂,繼續書寫詔令,“說起來,聖人許久不曾召二娘入宮了。”
“明日聖人得閒,聖人要不要召二娘入宮一同樂一樂。”
她知道自己說錯了,更知曉此時的自己不該再繼續這個話題。
但她忍不住,更不會忍。
——太平是她謹小微慎人生中唯一的失控,是她機關算計歲月裡的唯一意外。
她喜歡這種失控與意外。
會讓她有一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而不是一具被打磨被馴/化的行屍走肉。
但武皇卻沒有回答她的話。
不僅沒有回答,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掌天下權的女人懶懶抬眉看著天幕,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
——不止太平公主與武皇有了隔閡,武皇與太平更是有了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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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抬頭看天幕,眸色不悲不喜,嘴角卻無意識地抿成一條線。
——似這樣心無芥蒂的母女之間的其樂融融,她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她這位好侄女委實好福氣,有這麼一位哪怕與世界為敵,也要將她拱上儲君之位的母親。
【所以說,真的不能怪安樂受寵,人家是真的會做人,也真的嘴甜反應快,是韋後的貼心小棉襖。】
【而安樂也不僅僅隻是貼心小棉襖,她這個人的頭腦非常清晰,在你沒有留意到的地方,她已經做了正確的事情。】
【在這裡,我們可以從她的駙馬身上看到她的頭腦。】
天幕之上,景象再換。
這一次不再是三口之家的和樂融融,而是少男少女的情愫暗生。
安樂坐在秋千上,手裡把玩著武崇訓送她的金釵,“你果真喜歡我?”
“想要求娶我?”
“千真萬確。”
武崇訓俊臉飛紅,聲音激動,“裹兒,我第一次見到你——”
【哢。】
【後麵的劇情多少有點脖子以下,咱們直接略過,來看武崇訓與安樂的結合。】
【史書說安樂在沒嫁給武崇訓之前便與武崇訓私通,因為未婚而孕所以不得不嫁。】
【史書這麼說,咱們就這麼信,畢竟在民風開放的大唐婚前發生關係委實不是事,也隻有宋朝才會把這件事在史書裡大書特書,隻差指著鼻子罵安樂不守婦道。】
【在安樂尚駙馬之前,她的幾位姐姐就已經出嫁,嫁的基本上全是權臣之後,個個身居高位,而且掌禁軍。】
【自己兒子回來之後大肆聯姻權臣,聯的還都是掌禁軍的姻親,如果你是武皇,你會怎麼想?】
天幕之下,武皇懶懶抬眉。
【千年後的我們不知道武皇怎麼想,但我們可以通過史料來了解李顯的後續操作。】
【在嫁了幾個女兒之後,李顯不知道是被人點醒了,還是自己終於悟了,火急火燎把兩個女兒嫁到了武家,與武家聯姻。】
【都說武皇冷酷無情,但武皇是有情的,她選李顯為繼承人,是因為李旦與武家人不死不休,而李顯跟武家人沒仇的,為了保全武家,同時也為了自己的身後事,所以她選擇了武家為繼承人。】
【而這個時候的李顯選擇與武家聯姻,態度再明顯不過——他是武皇的好兒子,他不會清算武家,他值得武皇將萬裡江山托付。】
天幕之上,李顯嫁女。
先是永泰郡主李仙蕙,再是安樂郡主李裹兒。
一個嫁武承嗣的長子,魏王武延基,另外一個嫁武三思的第二個兒子,高陽郡王武崇訓。
【這樣一來,李顯便把武家人牢牢綁在自己船上。】
【而對皇位極有野心的武家人,根本不甘心皇位落到李重福李重俊身上,牟足勁攛掇安樂爭皇太女之位。】
“裹兒,那個李重福李重俊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壓在你的頭上?”
武崇訓剝好一瓣橘子,送到安樂嘴裡,一邊喂安樂,一邊循循善誘,“你是嫡女,是阿耶阿娘最為寵愛的女兒,單是論出身,你便比李重俊高出無數倍,東宮儲君的位置應該是你的,而不是李重俊的。”
“再說了,祖母的出身都能做天子,你的出身難道不比祖母高?”
“憑什麼祖母能做聖人,而你不能做。”
“二郎說得對。”
安樂吃著橘子,瀲灩眼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他們倆給我當奴仆,我都嫌他礙手礙腳。他這樣的貨色,憑什麼能做東宮儲君?”
“這是自然,他這種人,給你提鞋都不配!”
武崇訓眸光輕閃,來了興致,“裹兒,你放心,我斷然不會讓這種人成為你的絆腳石。”
“無需你開口,我便能替你除掉他。”
天幕之下,九州百姓心情複雜。
——這個武崇訓委實不是個東西,人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本可以和樂融融親親熱熱,他倒好,一直挑撥離間,讓安樂疏遠李重俊,甚至針對李重俊。
有這樣的小人橫在安樂與李重俊之間,安樂與李重俊的關係能好才是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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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福手指緊緊握成拳。
——口蜜腹劍搬弄是非的小人,終有一日,他要將他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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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俊此時也氣得不輕。
——有朝一日他掌權,定要將武崇訓五馬分屍!
【是以,所有人都覺得安樂受小人武崇訓挑唆,對太子李重俊出言不遜,把李重俊當成奴仆去作踐。】
【李重俊忍無可忍,果斷發動老李家的祖傳技能——兵變。】
【請注意,彆人發動兵變是直奔主要人物,把主要人物噶了自己登基,但李重俊不,他要先噶武崇訓,噶完武崇訓再去噶安樂。】
【咱就是說,武崇訓吸引了全部仇恨跟火力有木有!】
【不噶掌權人物噶駙馬,李重俊絕對是兵變裡的獨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