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天幕的話讓他徹底坐不住——
【說起這個,我就要嘴一句武崇訓。】
【你的妻子異於常人,你便不能以尋常妻子來待她,她未來是要做皇太女做天子的女人,身邊肯定不會隻有你一個男人,這個時候你就要發揮原配發夫的責任,主動為安樂選美納色,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皇夫。】
【安樂都已經和你堂弟暗通款曲了,你還在等什麼?】
【當然時候趕緊替安樂把堂弟納為妾室,與你一起侍奉安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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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我要替裹兒納延秀!”
武崇訓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這倆人一個是他摯愛的妻子,一個是他關係頗為親密的堂弟,兩人竟然背著他苟合在一起,對他來講無疑是奇恥大辱。
天幕不僅不同情他,竟還要他學女人的那一套,讓他主動接受延秀理解裹兒的背叛?!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武延秀畢竟是你的堂弟,說破天也是你們老武家的人,日後安樂登基為帝,你倆一個皇夫,一個貴夫,倆人聯手,便能稱霸後宮,就跟張昌宗張易之兄弟倆一樣,一手遮天好不自在。】
【哪怕日後安樂看上了其他人,你倆年老色衰了,但多年相伴的情意還在,日後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去。】
【且你倆都相伴安樂這麼多年了,總能與安樂生下一兒半女,若是孩子再機靈些,未來的皇太子皇太女之位還不是落到你們孩子身上?】
【而你們,也能自然而然被奉宗廟,被後世皇帝永遠祭祀了。】
【可若是你不為她納武延秀,難保安樂不會因為武延秀與你離心,要知道那武延秀可是武皇精挑細選用來和親的,長得好,會哄人,還會跳突厥舞,最最重要的是比你年輕比你會奉承。】
【咱就是說,你一個新鮮感都沒了的黃臉夫,拿什麼跟一個小年輕比啊?】
天幕之下,武崇訓下意識抬手,摸了又摸自己的臉。
——黃臉夫?不能吧?
他與安樂是少年夫妻,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怎麼就成了天幕口中的黃臉夫?
可若不是黃臉夫,那安樂為何又背著他找了武延秀?
難道真如天幕所說,安樂對他早已沒了最初的新鮮感,如今仍與他維持著表麵的恩愛,是因為他是武家人?是她的原配夫?所以她才會給他一絲體麵,而不是如其他公主一樣,將駙馬的臉麵放在地上踩?
對他沒了新鮮感,但延秀完全不同,年輕,長得好,又會奉承人,所以延秀便成了安樂的入幕之賓?在他死後沒多久,延秀便成了安樂新的駙馬?
【所以後來安樂選武延秀做新駙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這位駙馬為安樂出生入死,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儘管這位駙馬前期吸取了前任駙馬兼堂兄的死,最開始對權勢並不熱衷,隻想與安樂公主享樂一生。】
【但安樂公主是誰啊,上了她公主船,怎麼可能還有下去的機會?】
【你有野心,那最好不過,你若沒野心,放心,她有的是機會讓你有野心。】
天幕之上,起身離坐的安樂公主向公主府的倉曹符鳳知使了個眼色,符鳳會意,微微點頭。
安樂公主離開,花廳隻剩下欣賞歌舞的新駙馬武延秀與前來彙報事情的符鳳,四下無人,符鳳不動聲色向武延秀進言,“古有阿鬥樂不思蜀,今有駙馬好生安泰。”
“駙馬難道已經忘了,您是武氏子孫,武皇的後人了嗎?”
武延秀目光從歌舞處移開,看了一眼符鳳,“你好大的膽子。”
“非是奴婢膽子大,而是駙馬著實愧對武皇的武周天下。”
被武延秀斥責,符鳳不僅不害怕,反而更加大膽,大不敬的話信手拈來,“當初‘唐三代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所以後來武皇在李唐之上建立武周江山。”
“而現在又有讖書,曰‘黑衣神孫披天裳’,您是武皇之孫,正當應此讖言②。”
武延秀微微一愣。
——他當然聽過這樣的話,而且不止一次。
可,可他並非武皇的親孫子,而是侄孫子,哪怕應驗,也不該應在他身上。
“似今日之語,以後不必再說。”
武延秀抬手掐了下眉心,“連累我是小,若是讓聖人忌憚公主,那才是得不償失。”
符鳳眸中精光微微一閃,“可若是此言應在駙馬與公主身上,卻因為駙馬的膽小怕事而生生錯過,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駙馬是武皇之侄孫,公主是武皇之孫女,安知此言不是在說駙馬與公主?”
武延秀動作微微一頓。
“駙馬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公主著想。”
符鳳繼續添油加火,“李重福害死公主的親兄長,溫王一團孩子氣,且生母與公主不睦,無論他們之中何人登基,公主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唯有公主成了皇太女,公主才能真正的揚眉吐氣,再不必看彆人的臉色。”
“而公主成為皇太女,駙馬便是皇夫,假以時日聖人百年,萬裡江山便是公主與駙馬同坐。”
“而公主與駙馬的孩子,便是未來的九州之主,享九州四海的供奉,豈不比一個備受猜忌的外戚來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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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比外戚來得痛快。”
天幕之下,武崇訓不知武延秀有沒有被符鳳知說動,但他卻是被說動了,安樂的身份與性格讓她注定不成功便成仁,要麼登基為帝,要麼慘死兵變,不會再有第三條路供她選擇。
武崇訓鳳目輕眯,“裹兒有鴻鵠之誌,身為她的駙馬,便該助她一臂之力。”
【咱就是說,安樂公主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
【第一位駙馬為她爭權奪勢而死,第二位駙馬在她的誘導下很快放棄享樂,義無反顧走在替她爭奪權力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