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班授課,課堂內一共隻放了十二個座椅。
去看過幾趟的景星闌告訴他,就這樣還經常坐不滿,因為這年頭歌手大多是偶像或是演員跨界來混頭銜的,基本都是直接拿公司準備好的現成歌曲錄製,真正的實力派唱作人已經少之又少了。
喬鏡是第一個來的,他見老師和其他來上課的學生都沒到,就挑了一個靠牆邊的後排位置坐下了。
按照他上高中時的經驗,坐在這個區域的人不太經常被點名,非常令人安心。
因為昨晚看書看到很晚,所以喬鏡剛坐下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黑發青年困倦地眨了兩下眼睛,決定趁著沒人,先趴在桌上睡一覺。
半小時後。
“我跟你們講,黎影帝是真的平易近人,我在片場一共就見了他兩次,他居然就記住了我的名字!還跟我笑著打招呼來著……”
“真的嗎?那你有沒有跟他合影?”
“當然了,”染著一頭潮流紅發的年輕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旁邊圍了一圈聽他講話的練習生,“喏,你看,帥不帥?”
他點開手機上的相冊,得意洋洋地向周圍人炫耀著。
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插/了進來:“就這樣吧,比黎影帝還是差了點兒。”
那紅發年輕人聞言,頓時惱火地眯起了眼睛,盯著那人毫不客氣地諷刺道:“常前輩,你要是什麼時候學會說話,那你也離大紅大紫不遠了。”
常臨抽了抽嘴角,倒也沒生氣。
隻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而已,他連跟對方生氣都覺得掉價。
“你還是先出道再說吧。”他淡淡道,在紅發年輕人的瞪視下無趣地聳了聳肩,移開視線,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剛睡醒的喬鏡。
“是你!?”
常臨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大步走到喬鏡麵前,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用和前輩說話的語氣客客氣氣地問道:“您也來這裡上課?是景總幫忙安排的嗎?”
“是,是啊,”喬鏡努力把身體往後傾,他不太適應常臨這樣過分熱情的打招呼方式,而且這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些,“但你不是……OM公司的人嗎?”
怎麼跑到星闌文娛來了?
“哦,這個班是星闌文娛和OM公司共同開辦的,隻不過這期是在這裡上課而已。”常臨這才注意到喬鏡的苦苦堅持,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退後半步給青年留出一片喘氣的空隙,“這堂課的老師還是丁笑呢,丁笑您應該知道吧?”
喬鏡當然知道。
但還沒等他出聲,從剛才起就一直被常臨冷落的紅發青年忍不住了,單手插兜走了過來:“前輩,不跟我介紹一下嗎?這位有點兒眼生啊,不過看常前輩這麼恭恭敬敬的樣子,難不成,還是前輩的前輩?”
他特意咬重了“恭恭敬敬”這個詞,還故意挑釁地瞥了常臨一眼。
常臨看著他,語氣陡然冷淡下來:“年輕人,既然還沒出道,做人就彆太狂。”
紅發青年惱了:“我知道我還沒出道,前輩也不過就比我大了幾歲,至於這麼反複強調嗎?還是說除了資曆您沒有彆的可以拿出手來教訓我的了?”
兩人站在喬鏡的座位旁邊,一個麵若寒霜,一個桀驁不馴,身上都穿著普通人一個月工資都買不起的大牌衣服,就連配飾都是剛發布的最新款,花花綠綠叮叮當當,宛如兩棵一紅一綠的聖誕樹。
“那個……”
喬鏡發出了虛弱的聲音:“你們能不能,彆呆在我這兒了?……如果要打架的話,樓上就是練舞室。”
身為一個社恐,他有嚴重的潮人恐懼症。
之前千挑萬選的靠牆座位讓他無路可逃,因為麵前唯一出去的道路已經被這兩個人堵死了,而不遠處盯著他們的那些年輕男女一個個都打扮得炫酷時尚,把一身白衛衣全素顏來上課的喬鏡襯托的宛如一顆清湯寡水的小白菜。
“上課了,你們在乾什麼呢?”
最終,是恰好在此時走進教室的丁笑拯救了他。
紅發青年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常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常臨也在向喬鏡投以抱歉的眼神後坐回了座位。丁笑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在之前景總特意打過招呼要好好照顧的喬鏡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後若無其事地把帶來的筆記本放在了講台上。
“今天咱們來講歌詞的韻律感……”
一節課一共才一個小時,不過能讓丁笑這樣已經在娛樂圈混出名頭的歌手兼創作人給學生上課,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這次丁笑還是看在老板的麵子上,才特意放棄了自己的休息時間,抽空來公司教他們的。
一堂課下來,喬鏡收獲良多。
他其實是那種比起輸出,其實更喜歡輸入的人,雖然在寫文方麵喬鏡覺得自己的水平還算可以,如果要跨行寫歌詞,在文學素養方麵肯定要比市麵上大多那種無病呻/吟、狗屁不通的所謂“古風”、“愛情”歌詞要強上許多,但丁笑講的這些東西,依然對他有很大啟發。
尤其是他那句“不要把歌詞當成現代詩來寫,這兩者還是有本質上的不同的”,更是令喬鏡醍醐灌頂。
怪不得他把自己這兩天填的詞填進旋律裡,無論怎麼唱都覺得有些變扭。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還沒等丁笑下課,喬鏡就低著頭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起來,黑發青年原本蒼白的臉頰因為激動浮起了一層淡淡的薄紅,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連眼睛都在發光。
他知道該怎麼寫這首《地球之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