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嘴硬道:“你,你怎麼知道是盜版?不要瞎說!”
“這裡這麼多客人,我不想和你吵架,相信你也一樣。”喬鏡說,“麻煩把老板叫出來,謝謝。”
銷售員不甘心地和他在原地對峙了幾秒鐘,轉身去叫書店的老板了。
喬鏡耐心等了大概兩三分鐘的時間,就看到銷售員領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一排書架後繞了出來,那中年人表現得很客氣,大概是不想事情鬨大,於是說著邀請喬鏡到旁邊的咖啡廳坐坐。
喬鏡同意了。
但是他看著這位中年人的臉,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其實那位書店老板也在暗暗地打量著喬鏡,聽銷售員的說法,他本來還以為是個來鬨事的,或者是那種愛管閒事的愣頭青。但是當他看到喬鏡本人之後,書店老板卻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前一個猜測。
“這位……”
“我姓喬。”喬鏡道。
“哦哦,喬先生,”書店老板熱情道,“那您要喝點兒什麼?”
喬鏡淡淡道:“不記用了。老板,我們還是直接說正事吧。”
“好好好,說正事,”書店老板見溫情牌打不起來,隻能正麵回應喬鏡的問題,一麵在心裡暗道這個年輕人也太不給麵子了,“喬先生,我們書店都是小本經營,您說的盜版什麼的,我們真的不知情啊。”
“是嗎,”喬鏡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這新買的手機一下子就派上用場了,“但是根據我國法律規定,售賣盜版違法所得巨大的,按照銷售侵權複製品罪定罪處罰,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至於知不知情……這個恐怕不是老板您自己說的算的。”
書店老板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抱歉,這個我們是真的不了解,”他冷下臉來,但到底不敢表現出太凶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心裡沒底,“而且現在市麵上盜版這麼多,我們這……這都是小本生意,進貨的時候都是成千上萬本一起進的,怎麼可能那麼仔細?這位小兄弟,這樣吧,我給你三千塊,你看這個事情就過去了,怎麼樣?”
他試探性地問道,實則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
要不是《地球之歌》太火,各大書店但凡有貨的都賣脫銷了,他這個小書店進不到貨還看人家賺錢看得眼饞,打死他也不敢乾這種違法的事情啊!
書店老板之前有想過賣盜版書被抓到了可能會罰款,但他萬萬沒想到,這竟然還是要坐牢的!
而現在坐在他對麵的喬鏡,在書店老板的眼中,就是那個油鹽不進的愣頭青。
“抱歉,我不缺錢。”喬鏡說,“而且您也不用反複跟我強調說是小本生意,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可以不舉報,但是希望您自己主動銷毀這批書,並且找到之前購買的顧客進行賠償,並且對他們說明具體情況,否則我們隻能法庭見了。”
“法……”書店老板瞪大了眼睛,他咽了一口唾沫,艱澀地問道,“不是,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盯著我一普普通通開書店的人過不去啊?”
喬鏡眼神微沉:“我再強調一次,老板,我並沒有針對您和您的書店,而是你們違法在先。既然知道做了錯事,被人發現後不想著補救,卻隻想要拿錢擺平發現問題的人,這個思路本來就大錯特錯了。晏河清是我——我朋友的朋友,我也算和他比較熟悉,”他到底是臉皮薄,在說到這裡時還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所以您明白了吧?如果這家書店不是您的,我也依然會向他們指出問題的。”
最終,書店老板垂頭喪氣地答應了他的條件。
喬鏡也不擔心他們會陰奉陽違,畢竟他就住在這附近。
就算自己平時不下樓,讓景星闌這個在家待不住的人空閒時間出門繞一圈打探一下,效果說不定還會比他親自來監督更好。
他也知道,像這樣耍小聰明售賣盜版書籍,還自以為沒多大事的書店,國內絕對不止這一家。
盜版問題本就在社會上屢禁不絕。但是喬鏡既然看到了,當然就會堅決製止這些人繼續用不屬於他們的作品盈利,因為這本質上和偷並沒有任何區彆——甚至,就算他今天看到的不是他自己的擺在那裡售賣,他也會做出記同樣的舉動。
當初在星辰網的那個作者小群裡,還有好幾位日常斷更的太監作者,有事兒沒事兒就去各個城市的大小書店裡溜達。但他們可沒有喬鏡這麼好心了,逮到一個舉報一個,有個彆薅羊毛薅的厲害的狠人,甚至光靠舉報獎金一年就賺了五六萬。
為此,袁程道還在群裡笑罵他們這群人是另辟蹊徑,在寫作之外又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天天不想著正經事,除了碼字啥都乾”,也算是非常貼切了。
因為被這件事耽擱了不少時間,喬鏡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他打開家門,濃濃的酸菜燉豬肉粉條的香氣在屋內彌漫,還有景星闌最拿手的雞湯也已經在爐灶上冒起了熱騰騰的白氣。他換好鞋子,走到廚房,倒是把水池邊正在洗菜的男人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你怎麼才回來?”
景星闌扭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深深皺起了眉頭。
彆跟他說什麼喬鏡是一個人去逛街散步了,這聽上去簡直比隕石撞地球還嚇人。
喬鏡被男人臉上凝重的表情逗笑了,但他沒有提書店的事情,而是拎起手中的盒子道:“給你買了禮物。”
景星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什麼東西?”
“蛋糕。”喬鏡道,“你忘了嗎,今天是你生日。”
景星闌還真的忘了。
他想了想最近的蛋糕店離這裡的距離,頓時露出了一臉感動到不行的表情,還低下頭把腦袋湊了過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親愛的,我真的好愛……唔!”
喬鏡淡定地往他嘴裡塞了一塊剛從鍋裡撈上來的紅燒肉,景星闌燙的要死卻舍不得吐出來,隻能仰起脖子,含淚努力咽了下去。
喬鏡向來聽不得這樣的肉麻話,在床上講講也就算了,反正那種時候無論景星闌說啥他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但是平時的話……
他看著男人在廚房裡用手使勁扇風的樣子,收回視線,把燉著雞湯的火關小了一些,但唇角卻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揚了幾分。
等吃晚飯,喬鏡關了屋裡的燈,點上蠟燭,看著景星闌坐在餐桌旁雙手合十嘀嘀咕咕地許著願望,從一開始的麵帶微笑一直等到後來的無奈歎氣,直到蠟燭都快燒完了,景星闌這才戀戀不舍地睜開眼睛,一口氣把它們全都吹了個遍。
“你也太貪心了,”喬鏡打開燈的時候還在說,“不是說生日願望最多不能超過三個嗎?”
“有嗎?”景星闌笑眯眯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眸中仿佛還倒映著明亮的燭光,“但我要是不貪心點的話,你現在應該還沒把我從屏蔽消息的列表裡放出來吧?更彆提設置為什麼特彆關注了。”
喬鏡心虛了一秒鐘:“這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景星闌笑而不語,喬鏡轉而看向了旁邊想要悄悄溜走的008。
“我錯了!”小黑貓滑跪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當時在民國世界聊天的時候,我一不注意就被套了話……都怪敵人太狡猾!”
記而此時,狡猾的敵人還在借此機會,努力向陛下進讒言陷害忠良:“正好咱們回來了,隔壁還有那麼大的房子,我覺得給一隻貓住絕對綽綽有餘。今晚我就把窩給它搬過去,怎麼樣?”
喬鏡沉思起來,似乎還真的心動了。
小黑貓尖叫起來:“我走!我就知道這個家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我自己走!”
被傷透心的008叼著它心愛的貓窩,邁著貓步怒氣衝衝地走到了門口,但卻因為體型原因無法自己開門,隻能扭頭瞪著忍笑的兩人:“給朕把門打開,朕要離家出走!”
景星闌笑著給它開了門,還順便回了一趟家裡,喜滋滋地把枕頭和被子也抱了出來。
彆以為它不知道景星闌是想乾什麼,008孤身一貓孤單寂寞冷地呆在這間大房子裡,用一雙死魚眼瞪著緊閉的房門,極其不屑地想道。
按照步驟,下一步應該就是——
聽著門外傳來熟悉的電閘“哢嗒”聲,一直等待著的小黑貓打了個哈欠,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還有點兒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貓貓們都是心胸寬廣的生物,才不會和鏟屎官們計較這些。
……反正今晚能睡好的也隻有它一個,哼。
當晚。
遠在另一座城市的喬母坐在餐桌旁,疑惑地看著手中久打不通的電話,麵上不禁露出一絲擔心的神色:“不對啊,兒子給的新號碼應該就是這個吧?怎麼會打不通呢?”
喬存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頭也不抬道:“打不通就不打了唄,你啊,就是操心太多。說不定他這會兒正有事呢。”
“他一個在家裡寫的,能有什麼急事?”喬母瞪了他一眼,越看越來氣,“彆吃了!都吃幾碗了,都這個年紀了也不知道節製,小心血糖超標!”
喬存誌被凶了一通,隻好放下勺子:“不是,你打不通你兒子電話,衝我發什麼火?”
“你看看你這叫什麼話!我兒子,他不是你兒子?”
“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喬存誌舉起雙手,告饒道,“我說你啊,既然天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正好最近有空,不如直接過去看看兒子吧,也好過像現在這樣,一通電話打不通就開始著急上火。”
他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喬母倒還真的不說話了,神色頗為意動。
“那你……”
喬存誌頓時警惕起來:“我就不去了,我和那幫老友還有約。”
“不行,”喬母淡定地一口否決了他的拒絕,“你跟我一起去。上次過去的時候你們爺倆居然還好意思讓人家鄰居小景給你們做飯,真是厲害!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閒得很,今晚就給我收拾東西,咱們明天就動身。”
喬存誌:“…………”
兒啊,他默默地想,你自求多福吧。
你媽要來了,我攔也攔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