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車站見麵起, 風間和川和太宰治的對話就帶著一股□□味。
因此中島敦一直猜想他們兩個之間大概是有過什麼過節,才會這樣彼此看不順眼。
可是來到這個凶案現場後,風間和川和太宰治在調查線索時又透出種詭異的和諧, 甚至用默契兩個字來形容也完全不為過。
中島敦正迷惑於兩個人的關係, 沒想到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兩個又嗆上了。
可憐中島敦不久前才被迫接受差點顛覆了他世界觀的情報,本來是最該被安慰的一方,現在卻要被夾在兩個人之間聽他們互相明嘲暗諷, 連上去勸和的勇氣都沒有。
好在上天像是終於聽到了中島敦內心的哀嚎,準備幫他解決困境。
沒多久太宰治就岔開話題對他說:“敦君,剛剛上樓時我遇到了之前那名警員,看樣子案件屍檢材料和其他分析資料好像都已經準備好, 你下樓取一下吧。”
能離開這裡就是好事!
中島敦忙不迭地點頭,然後出了門打算下樓。
臨走前他還極不放心地看了留在臥室內的兩人一眼——十分擔心放任他們兩個獨處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中島敦離開後,室內歸於平靜。
風間和川看過一遍證物, 而後走到屋內的書架前,漫不經心地看著上麵似乎從未被翻動過的諸多書籍。
雖然說了懷疑太宰治“包庇犯人”的話, 但他心裡也清楚對方不是在說謊。
既然如此,這次的案件就變得更有意思了。
太宰治身為港口黑手黨的乾部, 在反偵查這一領域無疑是專家中的專家。
一個連使用異能都極不熟練、心理素質一般的未成年人究竟是怎麼瞞過太宰治的?
這位犯人明明擁有這麼高的反偵查技巧, 在殺人方麵卻表現得無比拙劣。
這實在是太違和了。
風間和川轉過身,視線在地麵那些七零八落的裝飾品上一一掠過。
現在有兩種解釋。
要麼, 凶手行凶時不成熟的手法是用來掩藏自己身份、乾擾警方調查而做出的偽裝。
要麼, 凶手的背後還隱藏著一個精通犯罪的指導者。
風間和川更傾向於後者, 畢竟選擇不成熟的異能力者作為偽裝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選擇。
那麼, 那位指導者的身份和目的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這麼想著,風間和川抬起頭, 看向牆壁上的血字。
“斷罪”。
對有罪之人的審判。
犯人刻意將這起案件設計為一場審判,而且江戶川亂步又特意提醒說這件事和他有關。
風間和川可以直接肯定這件事是那位“邀請”他回橫濱的幕後黑手策劃的了。
——這真是種新奇的體驗。
在過去的歲月裡,風間和川向來都是身在暗處布局的人,還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人設計、引入局中的感覺。
半晌,占星術師無聲地勾起唇角。
最後的【審判】嗎?
他很期待對方接下來會帶來怎樣的表演。
“這位福山先生的手上似乎確實不怎麼乾淨。”太宰治低頭看了眼手機上新收到的消息,而後轉向風間和川,“我拜托武裝偵探社用那邊的權限調查了三年前的案件,發現裡麵有不少疑點。可以確定的就是那起謀殺案確實和福山十四郎有關。”
風間和川若有所思:“有罪卻沒有得到懲罰嗎?”
“嗯,”太宰治聳聳肩,似笑非笑地看著牆上的血字,“不然,這位正義的凶手也不會來這裡‘斷罪’。”
風間和川看他:“調查一下當年受害人的關係網。”
即使是“斷罪”,可供選擇的對象也多如牛毛。犯人會這麼清楚福山十四郎的所作所為,並在茫茫人海裡選擇對方作為行凶對象,很可能不是偶然——當然了,更大的可能是他隻是按照幕後主使的指示辦事。
但在線索少得可憐的現在,這也是一個重要的調查思路。
太宰治晃晃手機:“已經聯係人調查了。”
說罷,他轉過身正對著寫有血字的牆壁:“犯人行凶之後大張旗鼓地在牆壁上留下斷罪的字樣很可能是想擴大影響力,借此對其他‘有罪之人’產生威懾。
“這樣看來,犯人斬斷死者小腿的行為說不定有什麼特彆的象征意義。”
“……嗯。而且他很可能會再次作案。”風間和川隨口應完,轉過頭時無意中看到了太宰治的神情。
青年極為隨性地倚在臥室的書桌上,微微抬著頭,專注地觀察著牆壁上的血字。
窗外璨金色的暖光透過玻璃窗映在他身上,暈染出一層極為溫暖的光輝。
襯得他那雙鳶色的眸子也格外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