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
話的最後,太宰治仿佛聽到風間和川似乎叫了一個名字,但發音含混不清,太宰治根本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隻不過看風間和川的樣子,那個人對他來說應該極其重要。
太宰治實在意外究竟是什麼人能讓風間和川這麼懷念.
風間和川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冰水淹沒頭頂的一瞬,他仿佛沉入了深海,看著眼前的光芒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無法喘息,連聲音也被隔絕,能夠感受到的隻有冰冷與黑暗。
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在冰冷的水中浮沉,雖然極力掙紮,但卻始終無法逃脫。
直到一道光芒忽然亮起,驅散了海水中的黑暗。
再睜開眼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是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
風間和川的思維停頓了兩秒,繼而認識到這裡是自己的“家”。
多年前風間和川在異能特務科工作時一直是居住在這裡,不過自從四年前叛逃後,這裡就被異能特務科的人監視了起來,風間和川也再沒來這個地方。
今年他雖然回到了橫濱、職位恢複後這幢建築隨之解鎖,但風間和川還是和以前一樣待在占星事務所。算起來,這還是風間和川時隔四年第一次回到這棟房子。
“醒了嗎?”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
風間和川坐起身,看到了坐在書桌前的太宰治。
港口黑手黨的前乾部穿著件白色的襯衣,外麵仍舊是那件馬甲。
他合起手裡的書抵在身前,鳶色的眸子在晨光下顯得格外好看:“感覺怎麼樣?昨天喂了你退燒藥,不知道有沒有起效果。”
“你——”風間和川話還沒說出口,先被喉嚨裡傳來的乾澀感弄得皺了皺眉。
他頓了一下才說:“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太宰治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他,聳聳肩:“這可不是該對救命恩人說的話。”
青年在坐到床邊,伸出三根手指在風間和川眼前晃了晃:“第一,昨天你在水裡昏迷之後是我幫你做的人工呼吸。第二,之後也是我把你帶到這裡,還照顧了你一晚上。”
占星術師穿著件睡衣坐在床上,手裡捧著水杯。淩亂的淺茶色發絲搭在耳畔。或許是病還沒有完全痊愈的原因,他的膚色比纏在肩上的繃帶還要白上幾分。
室內暖色的光線也沒法讓風間和川身上的寒意消退幾分。
青年微微低著頭,脖頸勾出一道顯得很是脆弱的弧度,讓他看上去有種近乎易碎的藝術品般的美感。
“你現在不該對我表達一下謝意嗎?”
風間和川喝水的動作一頓,仔細回憶了一下想到自己昏迷之後好像確實有感覺太宰治給自己渡氣……
他下意識看向太宰治的嘴唇,而後移開視線:“謝謝……第三呢?”
“第三,昨天晚上你不知道把我認成了誰,拉著我不肯鬆手,非要我陪你一起睡——”
太宰治說到一半,收到了風間和川帶著殺意的注視,隻好攤手:“好吧,隻有幾分鐘。不過我辛辛苦苦地照顧你卻被誤認成其他人,你不該賠我精神損失費嗎?”
風間和川仍舊懷疑地看著他:“我可不認為我會拉著誰不肯鬆手。”
太宰治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不過他也看出來,風間和川不像是在說謊。
這就有意思了。
太宰治按下疑惑,換了個話題:“A組織的人似乎已經逃跑了,不過異能特務科那邊聯係了港口黑手黨的人封鎖了出境通道,所以現在他們應該還留在橫濱。”
風間和川點頭。
異能特務科向港口黑手黨頒發《異能開業許可》後,一方麵港口黑手黨有了正當的存在理由,另一方麵,他們也算是和異能特務科達成了最低限度內的共識。
異能特務科會在一定程度上默許港口黑手黨的部分犯罪行為,甚至為港口黑手黨開綠燈。而同時港口黑手黨也會配合異能特務科的工作——比如現在,在追捕A組織的事件中,港口黑手黨會為異能特務科提供助力。
這次有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聯手封鎖,A組織想要逃離橫濱簡直難如登天。
風間和川拿出手機,給秋山仁太發了信息過去。
對A組織仍在逃亡中的幾位核心成員的追捕不必繼續。
既然A組織的人仍舊留在橫濱,那隻要有風間和川的異能力在,稍後隻需要從A組織剩餘的成員中問清那幾位高層的個人信息,異能特務科不需要派出多少人力,輕易就能讓那幾個逃犯自投羅網。
太宰治看著他發短信,猜到他要做什麼,也沒打擾。
青年無所事事地坐在床邊,目光在房間內轉了一圈後忽然注意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個玻璃相框。
相框的樣式很簡潔,沒什麼裝飾。
太宰治走過去,把它翻轉過來,發現這似乎是風間和川十幾歲時的相片。
上麵的背景是在橫濱郊外某處海岸邊。
留著淺茶色長發的少年站在圍欄邊,望著遠處的天空,發絲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出種耀眼的顏色。
這張照片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但太宰治卻莫名感受到一種違和感。
他盯著照片看了數秒,才忽然意識到他感受到的怪異的源頭。
——從構圖上看,這張照片的中心既不是風景也不是風間和川。
非要說的話,就仿佛是風間和川的身邊還應該站著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