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 / 2)

幸好,今天就是狂歡節,他們約定一年一度必然相見的夜晚。想到這裡,他便急不可待,曾經輝煌聖潔的聖殿此時令他窒息,他想要逃走。掃清所有來過的痕跡之後,他如往日一般穿過偌大的主建築群,占卜師們又在日常占卜,晚鐘響了一聲又一聲,不知那些寫下的預言中是否包括聖殿的齷齪?

夕陽裡飛過一群鴿子,他的腳步停住,站在他麵前的,是他唯一在聖殿有過交集的盲眼占卜師。

他有一種悲哀的預感,這預感很快就變成現實,滴血般的濃豔顏色中,占卜師向他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

【魯齊烏斯,你……你現在……有時間嗎?】

一邊說著,占卜師的眼淚一邊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我有一個……過分重的預言……】

【我終於做出預言了……】

【我……】

盲眼的占卜師終於再也難以掩飾,他以手掩麵,無聲的號哭起來。

【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已經想好了怎麼脫離聖殿跟她一起生活,為什麼偏偏是我?!】

例行的,占卜。

例行的,末日占卜。

實力高超的占卜師們誰都沒有做出的預言,現在,就在一無是處的盲眼占卜師諾亞手中。

【我承受不起這個預言的重量,我根本……做不成救世主。】

【我隻能想到你,我把這個預言交給你,好不好?】

他還能說什麼呢?吐露這樣沉重的預言會產生怎樣的後果,他跟諾亞都再清楚不過。當夕陽徹底沉入地平時,他從占卜師口中,知曉了大火雨、確切的時間、覆滅的軌跡。

【求你了,讓這個世界好好的……】占卜師數度哽咽,【至少,她還能在這個世界裡唱歌跳舞。你一定能阻止,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能阻止……】

占卜師深知自己的軟弱,他大可以藏起這個預言,不告訴任何人。那樣他能活著,可是偷來的時間又有什麼意義?他也可以選擇將預言告知聖殿的大主教們,然而常年混跡聖殿底層的末流占卜師諾亞,顯然對這個龐然大物有著更清醒的認識。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占卜師最後這樣問道,魯齊烏斯握住了他的手,占卜師的指尖顫抖得厲害。這個預言太沉重了,沉重到說出口,就會將泄密者殺死。從指尖開始,他漸漸變成了沙塵或者煙霧那樣的存在,還勉強殘留著的麵容上,是屬於一個遭逢死亡的普通人的神情——

流淚,恐懼,遺憾,不甘心。

他還在說著。

【代我去看看她,但彆告訴她……】

魯齊烏斯應下,終於,他手中什麼都沒有了。他保持著這個握住某個人的手的姿勢良久,才緩緩收回,手指似乎痙攣了一下,在那種擰轉的疼痛中,他閉了閉眼。

阿雷西。他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阿雷西的名字,他感到自己此刻正置身深淵,下方是萬劫不複,這個名字卻能使他保持懸浮。

他想去見阿雷西,也許他們今晚就可以一同去探望諾亞所愛的人,預言無法吐露,可是如果他堅持去做一些事,阿雷西就算不明所以,也一定會幫助他。

他腳步匆匆,穿行在狂歡節的人群之中,滿目的歡樂與他無關。他在人群中尋找,以往這個時候,血族早就從某個角落跳出來,試圖驚嚇他,但是今天沒有。

花車從他麵前招搖而過,人潮從擁擠變成稀疏,狂歡節終結了,他放飛一隻影蝠,蝠拍打翅膀飛翔一圈,又回到他手中,睜著無辜的紅眼睛。

感知到什麼,他藏起影蝠,轉過頭去。

是聖殿的傳訊官。

【您怎麼在這裡啊。】傳訊官氣喘籲籲,臉上卻洋溢著笑容,【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您!】

【就在剛才,我們安插在血月古堡的探子傳回消息——】

【三代親王阿雷西歐,確認死亡。】

見他站立不動,傳訊官等了一會兒,發出疑惑的聲音。

【……閣下?】

聖者沒有說話,謝幕的狂歡節的燈光裡,他靜立著,沒有表情。

他感到一切都向他洶湧而來。【注】

作者有話要說:我感到一切都向我洶湧而來。——《牛虻》

回收了一些伏筆,確定了一些結局,東方一支的部分還在後文。

時間線大概是這個樣子的——

西西被轉化為血族→與龍為友→龍死公主轉化→向聖殿複仇→聖殿尋覓針對阿雷西的獵人→神經病得到培養→兩人相見→狼人覆滅→兩人交往日益密切→西西反抗西奧→神經病發覺聖殿真相與得知大火雨預言→西西與西奧決戰傳出死訊→萬年前的完全體神經病

萬年前的神經病真的慘,當天一口氣得知三個糟糕透頂的消息,崩了真的情有可原;萬年後複蘇的神經病就很幸福,有條不紊的接受了聖殿的惡、大火雨預言、西西一直好好的,循序漸進,情緒穩定。

神經病的刺青懷荊之雀,是從荊棘十字中展翅將掙脫的形象,做了火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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