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覺得脖子一緊,仿佛有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似的,下午切磋帶來疲憊馬上被嚇跑了,他趕忙道:“你沒有做錯。”語氣堅定,決心很強。
林輕輕挑了挑眉:“那如果明天下午,我沒有拿到錢月蘭的道歉信,我就去報警了?”
陸承咽了咽口水,這話他一個回答不好,肯定引火上身。雖然他和女同誌接觸的很少,可到底在強勢的姨母手下長大,也見過姨母在姨父麵前那女人心海底針的做法。所以他謹慎又小心翼翼的回答:“報警就不用了,部隊的事情如果引來了警察,對部隊的名聲也不好。而且警察如果插手部隊家屬院的事情,也是畏手畏腳的,這件事我來處理,怎麼樣?”
林輕輕其實也是嚇唬嚇唬陳舟媽媽的,報警當然不至於,她也要顧及部隊的名聲的,但是雖然她不準備報警,卻也沒想過就這樣放過陳舟媽媽,向部隊反應是肯定的。她沒有想到的是陸承會接下這個事情。
“不用了,女同誌的事情還是女同誌來解決的好,男同誌就不用插手了。”她也不想陸承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
“對,爸爸的事情爸爸解決,媽媽的事情媽媽解決,小朋友的事情小朋友解決。”陸海詞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噗嗤……
林輕輕笑出聲:“你還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
陸海詞當然是聽不懂的,但是不影響他發表自己的看法啊。不過,作為一個有自尊心的小崽崽,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聽不懂,他似模似樣的點點頭:“我聽得懂的,我又不是三歲的小朋友。”
“那你幾歲了?”林輕輕逗弄他。
“我五歲了呀。”陸海詞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訝媽媽竟然不知道他的年紀,“媽媽,你幾歲了呀?”然後又小大人似的問。
林輕輕繼續同他開玩笑:“我十九歲了啊。”生日在兩月份,所以已經成年了。
“哇,你好大啊。”陸海詞不知道,誇女同誌年紀大,可不是好事兒。但是,身為小崽崽的陸海詞,每天都想自己年紀大。“那爸爸幾歲了呀?”
又被兒子會心一擊的陸承不想回答,他怕兒子來一句:哇,你好老啊。
陸承哼了聲:“沒大沒小的。”
陸海詞眨眨眼睛,有些發愣。
林輕輕也看著陸承,不明白“老男人”脆弱的心。
陸承很淡定的繼續往前走,不給他們母子一個心虛的眼神。陸副團長光明磊落,鐵骨錚錚,唯年齡是致命的傷。他甚至還想過,如果林輕輕回到了未來,他也活到了那個未來,那麼再相見時,她可能是個小朋友,而他已經是個老頭子了。
光是想,就覺得糟心極了。
於是,陸承走的更快了。
陸海詞懵的很,他問林輕輕:“媽媽,爸爸為什麼突然走快了?”
林輕輕也不知道啊,她想了想:“可能人有三急。”
陸承走在前麵,聽到她的話了,差點停下腳步,不過,他走的更快了。
“什麼是三急啊?”小崽崽好奇心很強。
林輕輕:“尿急、屁急、便急。”
小崽崽聽了,噗嗤一聲笑了。“媽媽,我到家了也要三急。”
“應用的不錯嘛。”
回到家裡,三口子開始洗漱,熱水是下午林輕輕燒的。不過林輕輕正準備洗澡的時候,有人來了。
“陸副團,請問林同誌在嗎?”
陸承在院子裡給兒子洗澡,一抬眼就看到了陳大梁帶著陳舟和陳舟媽媽。
“我在。”林輕輕在屋子裡淘熱水,聽到外麵的聲音就出來了,她不用猜也知道,和陳舟媽媽、陳舟在一起的就是陳大梁,“是陳同誌,?你好。”人家上門,她自然也禮貌的打招呼。
陳大梁道:“我是陳舟的爸爸,為我媳婦和兒子的事情來道歉。”說著,還看了陸承一眼,陸承在這裡他有些緊張,就怕給陸承不好的印象。
雖然他和陸承不是同一個團的,但畢竟陸承是副團,而他是營長。
陸承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林輕輕道:“這件事也和陳同誌沒有直接關係,陳同誌是老百姓的英雄,保家衛國,自然顧及不到家人。”
陸承:“……”這話聽起來,就是反過來的意思。但是他不能發表意見。
陳大梁也沒有想到林輕輕會越過陸承直接說話,或者說,他更加沒有想到林輕輕說話如此直接。能混到營長的,他當然也不是傻子。他媳婦的毛病他知道,就是嘴巴碎,然後總是給娘家送錢。但是在照顧他和孩子上,收拾家裡的事情上,她是挑不出毛病的。
對此,陳大梁掌握了家裡的經濟大權,他的工資他自己收著,每個月再給陳舟媽媽一些開銷的錢,以及多一兩塊的零花錢。所以在錢的事情上他掌握了,但這女人的嘴他還是管不住。
這以前吧,他也沒有太重視。家屬院裡女同誌多,人人都有一張嘴,吵起架來男同誌都怕,他以為這次的事情也不過是女人之間的拌嘴,卻哪裡知道林輕輕竟然想要報警,這事情就大條了。事實上,他也覺得林輕輕大驚小怪了,事情真沒這樣嚴重。
但是,他覺得是一回事,他也不能明白的表現出來。
“林同誌說的是,作為一個男人,我沒有關好我的媳婦和孩子,是我的錯。”陳大梁應答的果斷,“所以我帶著他們來道歉。”
林輕輕:“……”這人上道的讓人無話可說啊。她帶著諷刺意味的話,他也能回答的麵無改色,不得不說,這個人是個有能忍的啊。她剛才也的確是間接的說了這件事和陳大梁有關係。
怎麼能沒關係?保家衛國雖然是他的職責,但是他的妻子是什麼樣的人,兩人夫妻這麼多年,她不相信他不知道,可既然知道了,卻沒有約束或者讓對方改變,你就是他的問題了。
但問題是,這人這麼直接的承認和道歉,把她所有的話都給堵住了。林輕輕第一次,被應的啞口無言。
“錯在哪裡了?”突然,陸承出聲。
林輕輕看向他,那雙漂亮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些,帶著驚訝。和一抹,她自己也不懂的動容。在她被陳大梁應的無話可說的時候,他開口了。這種感覺,就像在她覺得冷的時候,太陽光芒突然盛開了,讓她心裡覺得很溫暖。
陸承自然是感覺到她的眼神了,但是他沒有看向她,而是看著陳大梁:“我們是軍人,光道歉沒有用,要知道錯在哪裡了,才能更好的解決事情的本源,陳大梁同誌,你既然來道歉了,那麼你知道錯在哪裡了嗎?”陸承說著,整個人站了起來。他看起來從容,卻帶著一股威嚴。這是上司對待下屬的氣魄。
林輕輕心一顫,但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感覺。她第一次見他有如此的氣勢。一直以來,陸承給她的感覺是冷峻中帶著溫柔,他是個暖男。可這一刻她才明白過來,這是一個會上陣殺敵的戰士,他的氣勢強大而冷冽。隻是在家裡,他收起了滿身的鋒芒。
陳大梁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回副團長,我知道她錯在哪裡了。”陸承雖然當兵的時間沒有他長,但是陸承接受的是最嚴厲的軍事教育,不僅上過殘忍的戰場。他是從身體上、從心裡上接受過教育的。
簡單來說,像陳大梁這種被應征來的兵,他們隻會打架,不懂軍事理念,也不懂心理學。但是像陸承這種軍校畢業的人卻不一樣,他們的心裡被塑造出了一棟牆,堅韌而不可催。
他們學過心理學,知道麵對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態度。
陸承:“說。”
陳大梁:“她不應該到處嚼舌根,不應該說是非,不應該破壞家屬院的團結。甚至,她不應該隨便聽人造謠。她知道錯了,我也知道錯了。我會好好的監督她、指導她,所以來請副團長原諒。”
陸承看向林輕輕:“你這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