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黑灰, 踩一腳下去,半個褲管都是黑的。
山火已經停了。
它起得突然,停得也突然。
蘇肴拋下了不方便開進山的汽車,牢牢地摟著懷裡的嫩綠色藤尖, 試圖從它的身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你能感受到他在哪裡嗎?”
都歸屬於一個主體, 說不定會有什麼特殊的感應。
但懷裡的藤尖就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一樣, 隻顧著蹭她, 其他什麼反應也不給。
蘇肴有些失望。
她想了想, 又問:“那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幫我隱藏一下?”
萬一那夥異能者還沒死,發現了回來找人的她,就完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聽到這話, 藤尖瞬間支棱起來,它繞到了蘇肴的背後,猶豫著將她往前一推。
撲通。
蘇肴撲進了一地黑灰裡。
這下子, 不僅身上全沾滿了灰, 就連嬌俏的臉蛋也變得灰撲撲的,隻剩下一雙清澈的眼睛露在外麵。
蘇肴:“......”
她有些無奈地從地上爬起來,沒想到藤尖的隱藏方式竟然這麼古樸。
要是有人路過, 打一眼看過去, 還以為是具被燒焦的黑屍。
嫩綠色的藤尖似乎有些心虛, 圍著她繞了好幾圈,將屬於植物的無害氣息一層又一層地疊在她的身上。
這樣一來,隻要不是打照麵, 就沒有人能夠提前察覺到她。
蘇肴也意識到它的舉動或許是在幫自己,等到它結束後才抬腳繼續往前走。
“你其實聽得懂我的話,對不對?”
藤尖聽不懂,它慢悠悠地鑽進了女孩的衣內, 找了個最香的地方盤旋起來。
蘇肴想把它拽出來,幾番嘗試沒有結果後就放棄了。
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趕回原來的地方,看看祁山澤還在不在。
如果能提前遇到元均,那就更好了。
抱著這個想法,蘇肴順著記憶裡的捷徑一路往山上攀爬,期間儘量走偏僻無人煙的地方,以免撞上不懷好意的人。
“你不告訴我他在哪,總該將之前的方向告訴我。”
又一次迷路後,蘇肴揪出了懷裡的藤尖,半是哄誘半是強迫地問。
藤尖很不情願,它扭扭捏捏地蹭到了她的唇邊,試圖撬開她的唇瓣,搞凰色的意圖十分明顯。
蘇肴的臉瞬間爆紅。
她原本不想理會,但它擺明了吃不到好處就不吱聲。
救人心切之下,蘇肴羞恥地伸出手抓住它,輕輕地落下一個一觸即分的吻。
“可以了嗎?”
——!!!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藤尖瞬間變色,從嫩綠色轉為紅色再變成枯黃。
蘇肴卻不願意繼續縱容它,板起臉不說話。
藤尖躁動了一會兒,發現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萎靡地垂了下來,唯獨翹起尾巴尖焉巴巴地指著某個方向。
“你真好。”
蘇肴抓住它的尾巴尖,主動地用指腹磨了磨它。
嫩綠色的藤尖一下子就又好了!
暈頭轉向地給她指路,全程儘職儘責。
蘇肴的步伐終於加快,半個小時後,她終於又看到熟悉的道路。
是元均帶她離開的某段路!
那就意味著很快就能抵達之前的“事故現場”。
疲憊瞬間褪去,蘇肴的心跳不停地加快。
她既希望能快點趕過去,又害怕麵對不願意看到的慘狀。
在這種複雜心理的作用下,蘇肴差點沒看見路邊橫列的一具焦屍。
驚叫聲被她快速地捂了回去。
是山火燒死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轉到焦屍旁,發現焦屍呈蜷縮狀,在山火裡淒慘痛苦地活活燒死了。
蘇肴的呼吸沉重下來。
她試圖繞過焦屍,卻在往前走時不小心踢到了一塊鐵疙瘩。
視線下意識追了過去,卻在看清的那一秒,瞳孔驟然緊縮。
是一塊燒得半毀的鐵牌。
蘇肴顫顫巍巍地撿起它,辨認無誤後,心直接墜入冰窖。
這是掛在元均脖子上的鐵牌,宋知凡曾經調侃過它是不是某任前女友送的,這才讓她也下意識看了好幾眼。
絕對沒錯。
就是元均身上那塊鐵牌!
它掉在這,那元均呢?是他經過時不小心掉了,還是......蘇肴扭頭看向身後的那具焦屍,怎麼都無法把它和元均聯想在一起。
可他確實比她回來得要早,如果山火再次調轉方向,說不定他正好沒來得及逃走......
蘇肴的呼吸一滯。
“不一定是他。”
她給自己打氣,摟緊了藤尖繼續往前走,再也沒回頭看身後的焦屍。
“他們那麼厲害,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雖然這麼暗示自己,但眼眶卻不受控製地紅了,幸虧她憋住了淚意,堅定地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