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那條蛇為什麼沒咬她,但心底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層驚懼。
再等等,等那些人都退出廟宇,她再尋找時機離開。
焦嬌不敢爬下去,她害怕那群人再返回,於是隻能硬生生地趴在蛇像上,足足熬到了後半夜。
空蕩的主殿又冷又陰森,隻穿了一件裡衣並一件薄外衫的嬌小姐被冷得瑟瑟發抖,四肢也逐漸僵硬起來。
四更天,焦嬌才哆哆嗦嗦地從蛇像上爬了下來。
剛回到地麵,僵硬的身體就差點趴倒,扶著金台才能勉強撐起。
她還記得那些山匪喊出來的話,更不敢從蛇像下麵掏出自己的鞋襪。
萬一她也真的掏出黑蛇怎麼辦?
白皙的足底踩在地上,焦嬌抱緊自己的雙臂,四周掃視一眼。
空無一人,先前意圖猥褻她的山匪屍體、從金台上掉下去的山匪屍體全都詭異地消失了。
總不能是其他人將他們的屍體也拖走了?
這必不可能。
焦嬌開始起雞皮疙瘩了。
這座供奉蛇像的廟宇絕對有問題!
難道......她仰起頭,瑟瑟發抖地看著龐大無比的蛇像,後怕湧上心頭。
難道蛇像真的有靈?
焦嬌後退好幾步,猛地轉身跑了出去。
在她的身後,蛇像的豎瞳微微一縮,久久地盯著她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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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嬌沒跑多遠,她不可能獨自行走在夜裡的山林中,更不敢現在就逃下山。
萬一年護衛和土匪正在搜山,那她豈不是直接撞上去!
焦嬌本想先回後院看一看,看看是不是所有的護衛侍女都背叛了她......不,不能把希望放在他們的身上,萬一他們假裝忠心,實則卻給年護衛通風報信,那就糟了。
這不行那也不行,她難道就隻能坐以待斃?
咕嚕。
肚子裡發出一聲饑餓的腹鳴。
晚飯時,焦嬌心思繁重,根本沒吃幾口,如今逃了大半夜,饑餓突然襲來。
還是得回後院。
哪怕其他人都已經死了,她也要趁著夜裡去將行李內的乾糧翻出來,至少能讓她在廟裡躲一段時間!
幸虧廟裡四處都是石塊撲成的地麵,焦嬌踩了一腳的灰塵,卻也幸運地沒有受傷。
就當她快要接近後院時,又聽到了一陣爭吵聲。
“這妖廟不詳!我們已經死了十幾人了,必須快點離開!”
“不行,小姐還沒找到,她必定還在廟裡,誰也不能走!”
是大當家和年護衛的聲音,他們竟然還停留在後院。
或許是山匪們的反抗情緒太強烈,年護衛難得放軟。
“今夜先休息,明日繼續搜,避開主殿就是。”
焦嬌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冷到腳。
這些人不準備走,他們還要繼續搜!
或許是變故太驚人,後院裡的眾人都沒有警惕心,更沒發現他們要找的嬌小姐已經來了又去。
焦嬌思前想後,又躲回了供奉著蛇像的主殿。
她當然可以趁著夜裡逃下山,但或許會在路上就被豺狼野熊吞進肚子,說不定還會衣衫不整地遇到孤身進山的山野獵夫。
說來可笑,最後竟是這間蛇殿最安全。
焦嬌懷揣著最後一絲僥幸之心,小心翼翼地蹭到了金台前。
她早就看到了,蛇像前供奉了一些瓜果糕點,不知到底是何人在祭拜,又所圖為何。
但她太餓了。
不知放置多久的糕點可能會吃壞肚子,但還算新鮮的香梨卻可以入口。
焦嬌有些膽怯,但又有些莽撞。
她先跪伏在蛇像前拜了拜。
“蛇大仙,小女子腹中饑餓,動用您的供品實屬無奈。”
“小女子的父親乃鎮國大將軍,等小女子安然歸家,一定給您挑選全京城最甜最大的果子、最貴最美味的糕點,日日供奉在您的牌位前,每日晨間換一次,絕不敷衍!”
她就這麼祈禱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夠供盤最上方的香梨。
一邊拿,一邊還用餘光瞥著四周。
沒有黑蛇出來,沒有任何動靜。
焦嬌捧著梨子,終於安了心。
她小口小口地啃著手裡的果子,香甜的汁水充盈了整個口腔。
這是什麼品種的梨?
汁水多,果肉甜,吃進腹中竟然還微微發熱,徹底滿足了剛才還在抗議的胃。
焦嬌突然有些羞愧。
她吃了蛇大仙的供品,日後供奉它,卻可能在全京城也找不到這樣好吃的果子。
罷了,先填飽肚子最重要。
焦嬌很快就吃完了一整隻梨。
矗立在她頭頂的蛇像無聲無息地盯著她,地底下一直搖晃的蛇尾突然停了下來。
那不是梨。
是一種和梨長得極為相似的蛇果。
如果有見識多的高人在此,就會知道——有一類妖蛇,每到發青期,就會不遠萬裡地去深山老林采摘蛇果,再把蛇果放置在自己的洞穴前。
雌蛇就會聞著味尋到雄蛇的洞口,吞下雄蛇留下的蛇果,然後再饜足地爬進蛇洞。
雄蛇就在洞穴深處等著吸引而來的雌蛇。
順利的話,第二年春天,雌蛇就會懷上蛇寶寶,雄蛇會心甘情願地替它出門狩獵食物。
而占據了這座廟宇的巨蟒,就是一條剛到發青期的雄蛇。
它嚇走了所有的僧人,占據了廟宇當自己的窩,然後還摘下了七八顆蛇果。
生來而知之的傳承告訴它——這樣就能等到屬於自己的雌蛇。
誰也沒想到。
求偶的蛇果先被一個無用的人類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