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繩索最近的那匹狼看到他跳下去後,立馬亮出鋒利尖銳的獠牙,低頭咬上繩子。看它的架勢,是要硬生生地將繩子咬斷!
徐玉龍倒吸一口涼氣:“它們、它們是成精了嗎?”
啪。
緊繃的繩索果真被咬斷。
斷掉的那截繩子飛快地溜下懸崖,一聲慘叫隨之響起。
高正掉下去了!
眾人心底一涼,丁樂瑤更是嚇得瘋狂搖頭。
“我不要!我不要被它們吃了!”
她寧願跟高正一樣跳下懸崖,也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狼群撕咬。
眼看著這群畜生越逼越近,喘息聲和吞咽聲已經近在咫尺。
丁樂瑤猛地甩徐玉龍的手,扭頭就要往懸崖下跳,可當視線接觸到萬丈深淵時,對死亡的恐懼牢牢地禁錮了她的雙腿。
不敢,不敢跳下去......會摔死的!
就在他們掙紮遲疑之際,一匹巨狼再也忍不住,躍身叼住還沒來得及跳下去的丁樂瑤。
“玉龍,玉龍救救我,快救救我!”
“畜生,放開樂瑤!”
徐玉龍伸手去拽她,結果自己的防守露出破綻,被另一匹狼壓倒在地。
兩人接連被製服,被迫目睹一切的容姝再也忍不住了。
她的眼淚傾瀉而出,雙手顫抖著從背包裡掏出一截登山繩,沒頭沒腦地塞進蒼閬的手裡。
“走,你快走!”
她的聲音裡帶著濃厚的哭音,話也沒說清楚,隻顧著將蒼閬往後推。
“你肯定能爬下去,拿著它,快逃。”
在容姝的心裡,蒼閬的力氣再大,也打不過四十多匹巨狼。但他在山裡生活這麼久,攀爬的身手肯定鍛煉出來了。
哪怕在懸崖下找到支撐點掛著,也有一絲生機!
蒼閬盯著手裡的攀岩繩,片刻後將它隨手扔下懸崖。
“不逃。”
他的嗓音不知何時變得越來越含糊,越來越低沉,逆著月光的身影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隻是容姝並沒有注意到。
她快要崩潰了,雙手狠狠地捶著蒼閬:“你扔它乾什麼!它對我沒用,但是你可以靠著它爬下去啊!”
不管她說什麼,又如何捶打,健壯的男人始終沒有任何反駁。
這就是個傻子!
“是我連累了你......”容姝揪著他的衣角,眼淚嘩啦啦地落在他的胸口,“要不是我哄騙了你,你還好好地待在村子裡......”
為什麼,為什麼要頭腦一熱地想要將他帶出大山?明明她自己也沒法保證可以離開這裡!
也就隻有傻子,才會信她的鬼話!
他們這群外來者的貪婪,以及她的愚蠢,不僅會害死自己,還會害死一個無辜的傻子。
容姝一頭紮進蒼閬的懷裡。
“我們跳下去吧......我不想被咬死,我怕疼,蒼閬,我怕疼......”她死死地摟住他的腰,“也怕你疼,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麵前被它們撕咬......”
哭聲斷斷續續地響起,死亡籠罩心頭,她的話也丟了邏輯,變得語無倫次。
蒼閬沒有出聲,他抬起雄厚的手掌,壓住她的後腦勺,抬頭看向狼群。
幾乎一大半的狼群圍住了徐玉龍和丁樂瑤,隻剩下領頭的巨狼帶著幾匹狼走向了他們。
黝黑色的眼眸和幾雙黃褐色的狼眼無聲地對上。
——你在等什麼?
——為什麼不吃了她?
蒼閬沒有回應,他的神情變得異常冷漠,強大的威壓儘數泄露。
倘若容姝此刻抬起頭,看到他的這幅模樣,絕對會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傻子。
隻可惜她被一隻大手牢牢地摁在懷裡。
——吃完了就滾。
幾匹狼心底升起一股憤怒,但又不敢上前,前肢在地上刨了許久,才悻悻地扭頭。
傳進容姝耳朵裡的慘叫聲越來越激烈,她怕得恨不得縮進男人的懷裡,也就根本沒看到群狼的退縮。
無聲的對峙間,滿月當空,月光灑在眾狼的頭頂。
也就是這一秒,準備離開的狼群停住了腳步,正在啃食的幾匹狼也頓住。
它們齊齊仰起頭,朝著月亮開始嚎叫。
渾厚的狼嚎聲延綿不絕地響徹山嶺,蕩起層層回音。
容姝更害怕了,她發現自己抱住的軀體也在顫抖,肌肉緊繃到最堅硬的程度。
蒼閬也在害怕......意識到這一點,她抬起頭,試圖給他一個臨死前的安撫。
“彆......”
隻是她剛仰起頭,淚眼就被另一雙大手蒙住。
蒼閬接過了她的話茬:“彆看。”
彆看他。
他隻能控製自己的嚎叫本能。
但一些顯而易見的變化,卻無法控製——
比如後背在月光的照映中,逐漸長出粗糙的黑褐色毛發;
再比如一條蓬鬆的狼尾,早就鑽了出來,正在焦躁地掃蕩著地麵;
還有那雙眼睛,也變成了與狼群如出一轍的黃褐色......
容姝有些不安,因為錮住自己腰肢的那雙大手已經離開,反而將她的雙臂從腰間扯下,不許她再摟住他。
“蒼閬,你要乾什麼?”
他該不會想擋在她的前麵吧!
容姝驚慌起來:“不要,不要丟下我!”
狼嚎聲還在耳邊持續響起,她試圖再次抱住他,可手腕卻被牢牢地鉗住。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她抱他?
“蒼閬。”
不是容姝在叫他,而是另一道陌生的嗓音。
不知何時,狼嚎聲已經全部停了下來,所有巨狼都扭頭盯緊了懸崖邊的兩人,準確來說,是盯緊了蒼閬。
領頭的巨狼往前邁出一步。
它幽幽地望著被護在同類懷裡的容姝,開口竟是人言。
“蒼閬,你帶他們上狼崖,拿走狼洞裡的珠寶,難道不是想要吃了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