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真實世界裡的成年男人。
蘇嬙的解釋在此刻是那麼地蒼白無力。
“我真的隻想跟你成為親人,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從她掙脫時,褚疏呈的臉色就又淡了下來,聽完她的解釋,神情變得更加淡漠與冷峻。
他撣了撣被抱皺的衣袖,抬起頭時,又恢複成原先的佛性矜貴模樣。仿佛剛才那些過分的成人話語,都不是經他的口說出。
“我不需要親人。”
褚疏呈看著已經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女孩,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如果我真的有這個需求,大把的人都可以湧上來。”
“好孩子,你要是再聰明點,就知道我缺的不是女兒。”
在蘇嬙呆愣之際,矜貴的男人已經轉身離開了二樓望台。
這一次,蘇嬙並沒有去攔他。
她的腦海也亂得厲害,一時間連轉動都有些費力。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褚叔叔為什麼會說出那種話?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那種人!
那、那他缺的又是什麼?
蘇嬙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話。
——跟他住在一起,把睡衣掀起來,乖乖打開褪,在床上......
太幻滅了。
她仿佛聽到了某樣東西在腦海裡破碎的聲音,那是長久以來,對褚先生的敬仰與尊敬。
或許是她在二樓待得時間太久,莫管家不知何時走了上來。
“蘇小姐,午餐時間到了,您是單獨回自己的住處用,還是和老爺一起用?”
蘇嬙這才回過神,慌亂道:“我自己吃就可以了!”
她的腦子還亂得很,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褚叔叔。
“好的。”
老管家看著蘇小姐慌慌忙忙地跑下二樓,一口氣衝到了亭樓外,黃色的衣袂在回廊裡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消失在儘頭。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下樓走進自家主子的房間。
後者站在棺材旁,懷裡抱著一隻漆黑的貓,正麵無表情地望著燭台。
“老爺,蘇小姐走了。”
褚疏呈淡淡道:“嗯。”
老管家猶豫了又猶豫,最終還是忍不住:“老爺,其實您可以再耐心一點兒,萬一蘇小姐被嚇得今天就要離開這裡,那可怎麼辦?”
修長挺直的身影沒有回應。
直到過去許久,久到老管家都以為主子不會開口時,才終於聽到了低沉的聲音。
“她不會走的。”
哎呦喂。
哪裡能這麼自信啊!
老管家恨鐵不成鋼,他恨不得將平生所有經驗全部傳輸給主子,以免將未來的夫人給嚇跑。
“蘇小姐今年才十八歲,一直待在學校裡沒有接觸過其他人,心思還很單純,您這樣......”
褚疏呈冷笑一聲,他終究還是被“父女之情”惹出了些許怒氣。
“她十六歲的時候,就敢撞進我的懷裡,哪裡單純了?”
老管家瞬間沉默下來,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提醒:“老爺,那是千年前的往事,時代已經不同了。”
蘇夫人也不再是千年前的蘇夫人,隻是一個年輕又天真的小女孩。
“再者說,您照顧她這麼多年,蘇小姐生出孺慕之情實屬正常。”
這次換褚疏呈沉默了。
他的麵色在燭光的照耀下,透漏出一種不屬於活人的死白,一雙黑眸也變得毫無機質,就像是站在黑暗裡的千年死屍。
內臟早已腐朽了。
隻剩下身體還在苟活,陪著這具陳年老棺一起散發著濃鬱的死氣。
“所以才要打碎她的孺慕。”褚疏呈涼涼地扯了扯嘴角,“若是不果斷,隻會讓她越加癡心妄想。”
妄想與他成為一對真父女。
他孤寂了千年,若是真想要兒女,也該是她生的。
老管家歎了口氣,他如今也隻是個活僵腦子,哪裡能思考那麼複雜的問題。
“但願蘇小姐能繼續留在這裡。”
被磨成骨節的佛珠再次轉動起來,褚疏呈需要不斷地在心裡念著佛經,才能將死氣與戾氣一點點壓下來,維持最溫和最清俊的模樣。
“她會留下來的。”男人的臉上揚起一抹不甚真實的笑,“該給她一些思考的時間。”
已經等了一千年,他不可能再等下去。
若是她思考的時間過長,他也不介意再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