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久違的靜謐中,他突然感受到了安寧。
沒有被困在石像裡的滔天怨氣,也沒有嘴臉醜陋的仇人,更沒有隨時隨地想要釋放的殺意......隻有懷裡的人在酣睡。
他竟然還有機會回來。
不是被拋下多年的一個人,也不是被困在仇恨裡的孤魂野鬼。
此時此刻,邊桓叩問內心,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後悔離開大山的選擇。
要是早點決定......他偷偷地拉了拉白筱的衣領,那些斑斑點點的紅痕還沒有消失,又刺眼又讓人痛苦。
邪祟昨晚承諾再也不傷人後,趁著她睡著後,又跑出去在村子裡繞了一圈。
還沒等他找到那個可惡的奸夫,扭頭時,就看到白筱披著外套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仿佛早有預料。
他不該離開那片小溪。
在她想要帶他回家時,他要是能直麵內心,也許她就不會用這種方式來激他。
邪祟默默地將白筱的衣領攏回去,試圖遮蓋發生過的一切。
吧唧。
濕潤的唇落在邪祟的側臉上。
白筱在夢裡嘟囔了一句:“抱緊我。”
這話不大不小,旁邊坐的小夥子瞬間扭過頭,看清美女的麵貌後,一陣心浮氣躁。
她在讓誰抱?讓他嗎?
應該是夢話,該不會在做什麼有顏色的夢吧?
他的眼神越看越直白,甚至揚起下巴斜著眼,試圖看清美女衣領下的起伏......“啊啊啊啊啊!”
路過的猛漢端著一桶泡麵,經過時被小夥子仰起來的腦袋撞了一下,滾燙的麵湯嘩啦啦地潑在他的頭上、臉上、衣服裡,皮膚瞬間被燙得通紅。
“你眼瞎嗎!”
猥瑣的小夥子剛吼出聲,暴脾氣的猛漢就揪住他的衣領:“你給勞資搞清楚,是你撞翻了勞資的泡麵,勞資還沒讓你賠錢呢!”
他們倆吵得起勁,誰也沒注意到溢出來的麵湯沒有一滴撒落到隔壁座的乘客區域。
導致這場糾紛的罪魁禍首無聲地伸出手臂,落在白筱的腰際間,緩慢又堅定地一寸寸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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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小時的行程很快過去,落地C市後,一人一鬼沒帶任何行李,兜裡隻有從安樂村搜刮的幾萬塊錢。
白筱忽地笑了笑:“走,我帶你回家見親戚。”
這話聽在邪祟的耳中,自動排列組合,修改錯彆字,變成新的含義——我帶你回家見家長。
凝固成石頭的心臟猛地跳了跳,他下意識抓緊白筱的手:“......真的嗎?”
“當然。”
白筱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從遙遠的記憶裡找出熟悉的地名。
那是C市最繁華地帶裡的小區房,四室兩廳兩衛的標配,是白家父母花了大半輩子積蓄,為好不容易認回來的親生女兒留下的遺產。
隻可惜,那也是害她被拐進深山的元凶。
叮咚。
叮咚。
叮咚。
門鈴第三次響起時,頭發亂糟糟的年輕女人不耐煩地打開門:“誰啊?一大早的催魂......白筱!!”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家門口,白珍珍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還沒有從噩夢中醒來。
她條件反射地想關門,卻被白筱眼疾手快地擋住。
“好久不見。”
淡淡的問候聲,瞬間挑斷白珍珍的敏感神經,她當即尖叫一聲:“你怎麼會出現在這?你怎麼逃回來了!”
白筱沒忍住,諷刺地笑了:“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他明明跟我說過,沒有人能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白珍珍不可置信地呢喃出聲,“我肯定是在做夢,對,我還沒睡醒!”
白筱不想再慣著她,野蠻地將她往旁邊一推,牽著邪祟大搖大擺地走進寬敞的新家。
四周並不整潔,裝修也沒有多大改變。
“我才離開不到一個月,房產證還沒來得及改名字吧?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把我的家當做婚房了?”
腳步聲焦急地在身後響起,白珍珍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見她的便宜姐姐拉著一團空氣,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容,正朝她隆重介紹。
“對了,忘記跟你介紹。”
“這是我在村子裡辦過酒席的丈夫,還沒來得及領證,你就先叫一聲姐夫吧。”
白珍珍瞪大眼睛,看向空無一人的地板。
哪來的姐夫?
她是被拐走後受了太大刺激,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