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喻提著燈找到顧清盛的時候,他正在湖邊, 圍觀湖心半空中上下飛舞的千百隻“靈鶴”。
君喻正想說話, 湖邊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讚歎。
一名水綠衣裙的少女手執雙匕, 淩波踏水而來, 輕巧的躍起斬落湖心空中飛舞的“靈鶴”。她頭上帶著兩對銀鈴,動作乾脆利落翩若驚鴻, 贏得一片喝彩。
那“靈鶴”原是用紙折的, 施了術法, 讓它們懸浮在半空。它們飛舞的速度很快, 若想要動作漂亮的捉住它們, 也並非一件易事。
少女在空中翻了個身,接住靈鶴,輕巧地落回湖邊,露出一點笑意。
“明月?”君喻和顧清盛看見她,眼睛一亮, 喚了一聲。
少女正是蘭明月。與第一次相見時偏向於素雅寡淡的穿著相比,今天的蘭明月打扮精致,遠遠看上去顯得更秀麗了。
“你們也在!”蘭明月看見他們, 有些驚喜, 小跑過來,頭上銀鈴脆響。她把手中靈鶴遞給兩人看:“聽說你們這裡的‘雲中白鶴錦書來’特彆靈驗, 我剛剛抽了一簽, 還沒有拆呢。”
原來湖中飛舞的紙鶴是道宗每次逢年過節時例行的傳統活動, 每一隻紙鶴裡都寫著簽文, 誰捉到哪一隻,其中的簽文預示著所求事情的吉凶。有人起了個風雅的名字,喚作“雲中白鶴錦書來”。
“你求的什麼?”顧清盛好奇。
蘭明月一愣,說道:“啊,還要先說求的是什麼,才能抽麼?”
“不然呢?”顧清盛哭笑不得,“你既然不知所求為何,還抽什麼……”
蘭明月眨眨眼:“唉,我不知道這個,剛剛我什麼也沒想。怎麼辦,還沒拆呢,現在想一個行不行?”
“這也能現想?好吧,”顧清盛碰了碰身邊的君喻,“求什麼?”
君喻被兩個人敷衍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微微無奈,隨口道:“命運?未來?這樣真的還能靈驗嗎……”
“好了,就求這個吧,”蘭明月也懶得在意細節,直接幾下展開紙鶴,隻見上書一個大字“吉”,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陰晴圓缺都休說,今年今日好時節。年年常見中秋月。”
蘭明月一頭霧水的摸了摸頭:“什麼意思?”
顧清盛:“不懂……管它呢,求個彩頭,是‘吉’就行了。”
蘭明月讚同的點點頭。
君喻看了看兩人,默默地換了話題:“……明月,你哥呢?”
“他在內門等他師尊,”蘭明月眨眼,“劍尊好像與你們道宗的方尊者打起來了。”
“?”大中秋的打什麼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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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沒落,君喻突然微微變了臉色。
不隻是君喻,顧清盛、蘭明月,亦或是附近原本嬉笑喧鬨的路人,甚至於蟲鳴鳥語,夜色之中連綿數十裡的青峰,都忽而一靜。
剛剛一刹那間,所有人都隱隱聽到一聲劍嘯,似在遠山之外,又似在耳畔之際。
百裡山川靈氣一瞬間紊亂,有人境界較低,甚至被震蕩的靈氣激的臉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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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宗坐落於萬裡靈脈之上,地域廣大,山脈連綿。此刻,道宗之外的一處無人山野間,正月上中天,一派劍氣縱橫。
化神期的戰鬥是何等威勢?
一劍天地變色,數峰月下無聲。
為了避免誤傷他人,隨月和方知君出手的地方,距離道宗已經有一段距離。然而即便是如此,剛剛那一次全力出手,還是波及到了周遭乃至道宗。
隨月一劍揮去,劍嘯長空,回蕩山間久久不散。
方知君胸口一悶,自知是受了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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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除了白臨秋,無論是與誰動手,隨月還從來沒有輸過。
於劍道之上,隨月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哪怕是同為化神期劍修的方知君,真正與隨月比起來,也並非對手。
“我就知道方師兄總歸還是忍不住要和劍尊打一場的,”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秀青姑笑道,“雖然能不能打的過是另外一回事……掌門師兄還讓咱們在這裡看著,莫不是怕等會兒打的太狠,讓咱們去拉架?”
“算了吧,這個架拉著是要命的……等會兒把方師兄抬回去得了。”旁邊站著葉曲,他懶洋洋地沒什麼精神,乾脆取出了玉桌、小凳、盤碟靈果、雲頂靈茶、卦盤星陣圖,施施然坐著開始擺弄卦盤。
秀青姑一回頭看見他的舉動,忍不住開口:“你的乾坤袋平日都用來裝這些的?”
葉曲麵無表情:“說的你今天才知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