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道有無情道的修煉方法,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修煉方法,並無高下優劣之分,並不說明無情道便要高人一等。”君喻說道,“何況對天下萬物若無敬畏之心,修道之路必不長遠。哪怕是蘇前輩,也不過是放下個人之情,大愛天下、豁達瀟灑罷了,並非無情無義之人。”
“大愛天下?”徐翰州嗤笑一聲,“如今天下大亂,怎麼不見他出來救世?”
君喻皺眉:“師兄慎言。”
慎言?他又聽不見,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徐翰州心中嘲諷,但是沒有再說什麼。
“蘇蘅淵當年與顧氏先祖相交甚篤,在他離去閉關之時,將金懸劍留給顧氏。”徐翰州說道,“不僅如此,他將無情劍道的心法也留給了顧氏。”
“師兄若有話想要告知在下,還請直言。”顧左右而言他,君喻沒有心情和他猜啞謎。
“顧氏嫡脈,都是從小修過無情劍道的,”徐翰州似乎話裡有話,“如今執掌金懸劍者,是顧氏大公子顧清淵。他從小修的就是無情道,雖然知道這一件事的人並不多。我記得君師弟也是見過他的。”
徐翰州看向君喻:“然而君師弟當初見他,可曾覺得他是修無情道之人?無情無義之輩,從表麵上看,是看不出來的。”
君喻目光一點一點冷下來。
徐翰州輕笑一聲,繼續說道:“不僅是顧清淵,顧氏之人,大多虛偽。君師弟來日若是見了顧氏後人,尤其是嫡脈……可要小心才是。我先走了,君師弟,來日再會。”
徐翰州點到即止,也不繼續說,走的乾脆利落。在扭過頭去之後,徐翰州目光微沉。他想,他或許對君喻有過諸多不坦誠,但是唯獨這件事,他說的是真話。
雖然不是全部的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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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已經到了加試的最後時限。最後一批從各地回來的加試弟子,紛紛將妖丹上交,好計算分數。
君喻站在上交妖丹的小樓前,靜靜等待。隻剩下最後一個時辰了……
路過的弟子有好奇看過來的,都在小聲的竊竊私語。
“君師兄在等什麼?他不是已經都交過了嗎?”
“難道是在等……在等顧師兄?”
大家恍然大悟。
肯定就是這樣沒錯了!聽說在加試裡,顧師兄被君師兄狠狠壓了一頭,實在沒辦法,連夜去了彆的地方,避開君師兄的鋒芒。如今顧師兄遲遲不歸,再不回來就趕不上了。君師兄等在這裡,莫非是要在第一時間嘲笑他?
君喻沒管周圍人的議論,抬頭看了一眼天氣。寒風淩冽,像是要下雪。
再有最後半個時辰,顧清盛要是再不回來就來不及了。
君喻有些擔憂。然而在此時,還偏偏有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鑽進了他耳朵裡。
“要我說,顧清盛也不過爾爾,名不副實,”有個弟子哼笑一聲,“一個秋試折騰這麼久。”
君喻正心煩,聽到這個聲音,君喻一下子皺起眉。
但是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忽然遠處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這位兄弟,可是對在下有意見?煆骨台上走一遭?”
君喻眉頭一下子鬆開了。
朔風呼嘯而過,吹來漫天白絮。
下雪了。
君喻扭頭,看向那個遠遠走來的身影。他與顧清盛隔著風雪,四目相對。
遠處千山籠罩上一層寒霧,漫天皆白。風吹起顧清盛淺金色的衣擺,雪花席卷而過。
顧清盛沒有看剛剛那個出言不遜的弟子,而是直直盯著君喻,眉頭一皺。他徑直朝君喻走來,最後在君喻身邊停下。
四周所有人都默默屏住了呼吸。
顧清盛俯身,湊到君喻耳邊。君喻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也不知道是在冷風中趕了多久的路。
“天這麼冷,怎麼穿這麼單薄?”
君喻:“……”
“穿厚點,”顧清盛說的理所當然,“就算是急著見我,也要注意身體。”
“……”你還能再自戀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