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流霞穀裡, 用以招待貴客的靈雀閣內,楚南臣揮退奉茶的弟子, 起身親自為麵前的人倒茶。
“這是流霞穀的特產靈茶胭脂血, 因茶湯呈暗紅色而得名,清香淡雅, ”楚南臣溫和笑道,“不知可否合尊者的口味。”
白臨秋摩擦了一下杯子,淡淡看了一眼透亮的茶水,道:“胭脂血, 這名字血腥氣太重, 我不喜歡。”
白臨秋說話不客氣, 且有故意挑刺之嫌, 但是楚南臣沒有一絲惱怒神色,而是歉意笑道:“尊者慈心仁厚, 是我考慮不周。這就叫人換去……”
但是白臨秋不吃這一套, 淡淡道:“不必了。”
楚南臣恭敬坐下, 端的是謙和君子的做派。
“聽聞尊者前些日子曾去過一趟魔域, 與魔主交手一場,”楚南臣滿臉敬服之色, “無緣得見尊者的絕世風姿,在下遺憾至今。”
“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 楚穀主倒是消息靈通。”白臨秋麵無表情, 倒是沒有什麼詫異之色。他去的時候雖然沒有刻意宣揚, 但被有心人察覺到也不足為奇。
楚南臣笑笑, 道:“不知尊者今日來見在下,可是有什麼要事?”
白臨秋看向他的眼睛:“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來與穀主敘敘舊,不知穀主可會厭煩。”
“清辭當年與你交好,曾以半部丹譜相贈,如此情誼著實令人羨慕,”流霞穀內,白臨秋淡淡道,“我徒弟說,穀主在皇都時曾以親自煉製的清魂丹相贈。”
“說起來,我記得清辭當年就極擅長清魂丹的煉製。隻是他的後半部丹譜終究沒有傳下去,沒想到楚穀主這裡還有方子。”
楚南臣不語。
他忽而一身冷汗浸濕後背。空氣中無形的壓力驟然而降。
楚南臣心中猛地一跳,忽然意識到,白臨秋今日,是懷著殺意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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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池論道處,巫靈一身黑白太極八卦圖道袍,正襟端坐,頭發一絲不苟的盤起,神情肅穆,眼神幽靜深邃。巫靈樣貌雖然並不出挑,但有著一種與她的年紀不相符合的氣質。她極其擅長八卦推演,這麼多年來深得其師葉曲的真傳,很少有推演不準的時候。
因此幾天之前與梁崢那個賭,至今令她耿耿於懷。她怎麼可能會輸?巫靈糾結了好幾天,乾什麼事的心情都沒有了。
而現在看顧清盛和君喻之間的奇怪氛圍,巫靈更是在心中篤定了自己的判斷:說不定顧清盛和君喻確實起了衝突,隻是沒有外人知道罷了……
也是,人家現在畢竟是同峰師兄弟,在外邊鬨得太僵了也不好。巫靈強行忍住了起身詢問的衝動,畢竟顯得太不禮貌。
但是她不問,用還有暗戳戳想要搞事的人,偏偏要來插一句話。他還要做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笑道:“說起來,我總是聽顧師兄對君師兄直呼其名,一直覺得有些奇怪。”
席間一靜。
顧清盛為什麼對君喻直呼其名?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讓顧清盛尊稱君喻這個死對頭為師兄,他肯定不樂意啊。但是這些事心裡明白就好了,眾人心想,是誰這麼大膽,當著君喻和顧清盛的麵都敢問。
眾人往那人的方向掃了一眼,恍然大悟。
這人他們知道,名叫張竹,原本是溱瀟峰上一位守山弟子,平日裡與徐翰州走得近,算是徐翰州的一名親信。這些日子裡徐翰州與顧清盛那點破事他們也有所耳聞,這人針對顧清盛倒也不奇怪。
君喻臉上笑意消散,冷冷地放下原本端著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