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感情?”葉曲問道。
風吹枯木,四野星垂。
一時間顧清盛沒了聲音,沉默不語。
“你得懂你自己的感情。”葉曲淡淡說道,“得明白自己的心。有些東西錯過了,再追回來就要花更多的代價,不要讓時間白白浪費。”
顧清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
“你知道就行,自己看著辦。”葉曲心想這天真冷,他應該在屋裡喝茶看書發呆打坐,而不是在這裡為兩個皮孩子操心感情問題。少年心事千回百繞,他這種老年人不是很能搞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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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披上披風走出來的時候,一出門就看見了顧清盛和他身邊的葉曲。
君喻一怔,快步走過去,向葉曲行了一禮,然後拉住顧清盛:“你怎麼來了。”
“你晚上偷偷跑出來,還躲著我,”顧清盛一臉不開心,“我不放心啊。”
“你這幾天也挺累的,不打擾你讓你休息,你還不滿意?”君喻說道。
“……你就是躲著我。”顧清盛不開心極了。
“咳。”葉曲咳湊一聲,提醒兩人他還在旁邊呢,“行了,有什麼話你們明天再說。如果還有精神的話,君喻你來,陪我走走。”
君喻猶豫一下:“是。”
他低聲囑咐顧清盛:“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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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讓你申時去找我的,現在既然遇到了,便直接說了吧,”葉曲一邊慢慢走,一邊說道,“你去和徐翰州聊什麼了?”他是一個尊重弟子隱私的人,剛剛並沒有去聽君喻和徐翰州的對話。
“一些私人恩怨。”君喻答道。
“徐翰州是掌門當年從徐家抱回來的孩子,當年他入宗門的時候,還隻有那麼大一點兒,”葉曲歎道,“可惜走上了歧路,傷了他師父的心。”
君喻沒有接話。李禪心愛護徐翰州,而他也關心顧清盛,他理解李禪心對徐翰州的感情,但他不後悔對徐翰州出手。
“翰州這孩子,成不了大事。小聰明太多,自視甚高,卻沒有相匹配的能力與胸懷,”葉曲說道,“之前寶庫曾經失竊一次,此後宗門各個禁地都暗中加強了防護與監視,他還敢頂風作案,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君喻想,看來徐翰州這是一出手就被盯上了,隻有他自己還以為自己行動小心。
“當時沒有直接判罪,是想等等看他還會做什麼。沒想到他居然敢給你林師伯下毒,幸好一直有人盯著他,沒鬨出來大事,”葉曲說到這裡都有些無語,“要我說他就是個白眼狼,讓他受三千劫都是輕的,也就是掌門還是不忍心。”
葉曲說了一會兒,停下腳步,君喻跟著他停下。
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處高地,遠遠望去,天地廣闊。
“不過他在嫁禍顧清盛的時候,我很好奇,你們會怎麼反應。”葉曲說道,“挺出乎意料的。”
“我原本以為會怒而動手的是顧清盛,沒想到是你。看來果然人不可貌相。”
“是我太過衝動。”君喻說。
“我看你說是這樣說,下次有這種事,還是會這麼做。”
君喻默認。
葉曲笑笑:“也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以前有些事,我覺得我可能是想錯了。”葉曲沉默了一會兒,“但是我依舊不知道,到底哪條路是正確的。”
“那就順其自然。”君喻平靜地說道。
“你和你師父說的一樣,”葉曲一攤手,“罷了罷了,算我多事,瞎操心。”
“葉師伯,”君喻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個問題,“您在推演上的造詣無人能及,有一事想要請教。”
“說吧。”
“清盛曾經說過,小時候有人斷言,他一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君喻有些憂慮,“我擔心了很久。”
所以他問徐翰州前生之事的時候,先問顧清盛,再問他自己。
葉曲想了想,說道:“雪劍家的人算的吧?”
君喻點點頭。
“彆信。”葉曲直截了當,“你們的命格,算不準。”
君喻有些疑惑:“不準嗎?”
葉曲心想可不是嗎,我還算出來你們之間關係極差呢,還不是被打臉。不行,這事現在想還是好氣啊。
“你這麼關心他,”葉曲“嘖”了一聲,“感覺比對你自己還上心。”
君喻笑了笑,不反駁。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他?”葉曲問道。
君喻一怔。為什麼關心?
因為顧清盛與他自小相識,一同長大嗎?好像也不儘然。君喻有些奇怪,又覺得好像隱隱約約有個答案,但是一時之間,還沒有想明白。
“你好好想想。”葉曲拍了拍他的肩膀,“馬上就要去素月山了,有時間,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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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批去素月山的弟子名單已經定下了,顧清盛和君喻赫然在列。
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內門弟子們也紛紛設宴送彆。
這天謝子卿宴請術脈弟子,顧清盛和君喻一到場,就覺得氣氛十分不對。
不少弟子朝他們看過來,有神色興奮的,有痛心疾首的,有恍恍惚惚不願意接受現實的。
巫靈就是不願意接受現實的。她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聽旁邊與她玩的好的小姐妹興奮地與她小聲說話:“啊啊啊你看!他們真的是一起來的!哇,好棒啊!”
“我就說他們肯定超好的!昨天還有人和我吵,說君喻才不會和顧清盛關係好……呸,事實勝於雄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