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杜絕弟弟被偷走的可能性, 早紀嚴防死守了兩個多月。
但是,在五月份即將入夏的時節, 禪院家終究是如同嗅到了腥味的蒼蠅般一窩蜂找上了門。
就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不存在般,險些去美容院舉族豐胸給甚爾衝業績的禪院家,腆著臉再度堵在早紀一家的門前,以禪院直毘人為首,幾名長老候在左右,為了談判,身後的侍從拿出了兩箱大麵額現金。
“嗯咳,關於十影的孩子歸屬問題,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其中一名長老視線飄到早紀的右側,小惠正沒心沒肺地拽著姐姐的手指玩。
絲毫沒有自己是全場中心人物的自覺。
氣氛過於凝滯, 像是緊繃到極致的弦, 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崩斷,人的試探、惡意、揣測散發在空中, 幾乎能磨擦出火星。
兩堂對峙。
人數卻呈現了明顯的多寡。
早紀一方僅僅四人, 還有三個是氣勢不足的小孩, 而對麵陣容完備, 上到家主長老, 下到隨從侍女, 精銳齊出,看這仗勢是必須要得到一個結果了。
當然,早紀並不慌張, 她隻是有些不爽。
早紀冷著臉,伸手把小惠擋在了身後,另一隻手握著電話,隨時準備喊外援。
為何事態會發展成這樣, 還要從兩天前說起。
因為兩個多月都沒出過岔子,早紀不由自主地對弟弟妹妹放鬆了管控,她畢竟不可能真的限製他們的自由。
就在周末放假,早紀帶小惠他們去公園玩耍的時候,小惠走丟過一段時間。
不長,也就十多分鐘而已。
但就是這十多分鐘,嚇得去買飲料的早紀心臟驟停。
小惠獨自一人遭遇了咒靈。
一個早紀過往放都不放在眼裡的,智力發育還不完善的三級咒靈,對於小惠這樣的孩子而言,就是能奪走生命的危機。
但是,當早紀匆匆找到人的時候,咒靈已經被祓除了。
小惠躲在巷子角,輕輕地給玉犬順毛,聽到姐姐的腳步聲,他啪唧一下抱了上去。
“姐姐!”
兩隻奶狗也湊了過來,嗚汪著搖晃尾巴,像是在邀功。
早紀:“……啊。”
她略微怔愣,摸了摸小惠的腦袋。
早紀心想,難怪爸爸會說小惠的咒術天賦是百年一遇級彆的,用的還是那樣嘲弄的語氣。
自己不具備的術師才能,自己的兒子卻大放異彩,還有比這更像命運的玩笑嗎?
“真厲害啊,小惠。”早紀欣慰地感歎道。
小惠歪歪腦袋:“姐姐?”
“小惠有很棒的才能呢。”早紀微微躬身,牽起弟弟的小拇指,“以後一定要妥善利用這個才能,保護好你的津美紀姐姐呀。”
小惠的玉犬把三級咒靈祓除了,但事情卻並沒有結束。
咒術界在全國各地設立的咒靈探測點,名為【窗】的機構,將“三級咒靈被人為祓除”的跡象報告給了上方。
咒靈被祓除了,但高專卻並沒有派遣咒術師,解釋隻有一個,普通人的世界裡出現了有術師才能的孩子。
再一調查,哦豁,這孩子前途無量啊。
這麼小就能利用影子式神來戰鬥……嗯?
臥槽,影子式神?!
消息傳開以後,禪院家集體發瘋了。
禪院直毘人一巴掌把檀木長桌拍出了裂痕,他自己也整個人裂開來。
他眼睛瞪得像銅鈴,目光像是能把那薄薄一頁報告灼燒出兩個洞。
從牙縫裡擠出的話語:“十影……是禪院甚爾的孩子?!”
下屬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就像是老天開的玩笑。
禪院家的人,做夢都不會想到,被他們驅逐出家門的“廢物”,會生出一個寶藏兒子。
再思及兩個月前他嘲諷甚爾的孩子“隻繼承了被稀釋的劣質血脈”、“廢物的孩子也隻會是廢物”……禪院直毘人就感覺到臉部一陣火辣辣的疼。
十影都是廢物的話,他們算什麼?不可回收垃圾嗎?
為了伏黑惠,禪院家當天晚上就緊急召開了一場會議,參會的長老們臉色都不好看。
會議途中,爭論有之,火.藥味濃厚,廢話多如竄稀,但全場都繞不開一個中心論題——
該怎樣合理而不失身份地把十影拐回來?
不拐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隨著五條家出六眼,加茂家出赤血操術,禪院家卻掘地三尺也找不著他們的十影之後,禪院的地位已經漸漸顯出了頹勢。
為了挽回名望,增進實力,鞏固禪院在咒術界的崇高地位,十影他們勢在必得。
有人提出了一個簡單粗暴的方法。
“買。”
甚爾此人有多好賭愛財,他們也略知一二。
對這個男人而言,隻要給的夠多,賣兒子也不是不可以。
巧了,禪院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畫麵。
“如果是對價碼不滿意,我們可以詳談。”
長老雙手揣袖,端著高高在上的大家族架子,用一種“是老夫在施舍你們,不要不識好歹”的傲慢語氣說道:
“而且,恕我直言,讓十影留在你們這種家庭,是對天才咒術師的浪費。”
禪院直毘人頻頻朝甚爾看去,他們所有人都覺得甚爾才是主事的那一個。
然而事實卻是,甚爾全程一聲不吭,把交談的主權讓給了早紀。
他本人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雙臂抱胸,倚靠著家門口的圍牆。
早紀不怒反笑,她的眼睛裡寫滿了輕蔑,輕飄飄地瞥一眼地上的兩個現金箱。
“就這?”
長老額頭青筋一跳,剛想出聲嗬斥“無禮的小鬼”,突兀的一聲汽車鳴笛橫插直入,從平整的道路上急速駛來兩輛名牌豪車,黑色外漆儘顯低調的奢華。
早紀的外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