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魚白的晨光於地平線乍破,日出而作的社畜們砸爛了不知道多少個鬨鐘後,頂著滿臉的困倦從床上艱難爬起。
早紀雖然不是社畜,但她眼窩下的黑眼圈比社畜還深。
被鬨鐘“叮鈴鈴”地吵醒後,她在裹著毯子翻滾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作為長姐的責任感戰勝了困意,迷迷糊糊地打著哈欠起床了。
這個時間,爸爸悶在房間裡呼呼大睡呢。
早紀揉了揉眼睛,抱了下軟乎乎的妹妹:“早,津美紀。”
津美紀背著小書包,回以一笑:“早安,姐姐。”
早紀需要早起一個半小時,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學業,還要兼顧弟弟妹妹的入學事宜。
津美紀還好,她已經習慣上幼兒園了,所以早紀煩惱的是小惠。
早紀實在不放心,她再三囑咐道:“津美紀,在幼兒園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呀。有什麼事借老師的手機,打電話給爸爸……算了,給姐姐吧,知道嗎?”
津美紀十分乖巧:“知道了,姐姐。”
小惠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兩個姐姐,他背著和津美紀同款的藍色小書包,拉鏈上是早紀親手製作的兔子掛飾。
“幼兒園,好玩嗎?”
“好玩的。”早紀牽著弟弟妹妹的手,在站台上等公交車,一邊耐心地安慰著小惠,“小惠能認識很多新朋友,學到新知識。”
“學到新知識,能幫到姐姐嗎?”
小惠的聰穎之處早早體現了出來,雖然有些磕絆,但他已然能完整地表達出較為複雜的思想,希望能為家庭減輕負擔,顯得早慧又懂事。
早紀心花怒放,親了口小惠白白嫩嫩的臉蛋,“當然了!小惠要努力學習啊。”
“好!”
小豆丁般的孩子,由兩個姐姐牽著手走進幼兒園的大門,臉上嬰兒肥尚未消褪,卻繃緊了神色,像個小大人一樣嚴肅認真,看得路過的家長們忍不住直呼可愛。
幼兒園的老師和家長基本都認識伏黑家的三個孩子,早紀才剛到,就有老師熱情地迎了上來,彎腰道:“又是早紀送弟弟妹妹來上學嗎?”
早紀實話實說:“對,我的爸爸還在睡覺呢。這是我的弟弟伏黑惠,他就拜托老師您多多關照了。”
早紀想哄人的時候,嘴比抹了蜜還甜,沒兩句就讓老師們笑得合不攏嘴。
“當然了,你們家三姐弟都在幼兒園出名了,誰不知道伏黑家的孩子最乖巧啊?”
相比之下,他們家那個不負責任的爹簡直渣到人神共憤。
老師接過小惠,保證道:“放心交給我們吧,隻是剛開始兩天可能需要適應。不過有津美紀在,問題不大。”
“好了,是叫小惠吧?和老師一起去班上吧。”
就像當初的津美紀入學時那樣,小惠聽話地跟著老師走了,不哭不鬨,隻在邁入門檻前回過頭來,“早紀姐姐再見。”
“再見!”早紀有點心酸,又有點欣慰,她用力地揮手,“小惠要和同學們好好相處啊!”
目送弟弟妹妹走進了教學樓,早紀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或許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早紀並沒有察覺到,在場除了她的弟弟之外,還有另一個男孩表現得懂事極了,與家人道彆時咧出一個明粲開朗的笑容,沒有半點哭鬨的跡象。
燦金的晨曦之下,那個男孩的粉色碎發迎風飄動,顯得繚亂而又鮮活。
他的父母相互倚靠,微笑著和男孩道彆。
“悠仁也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了……香織,你在看什麼?”
兒子走後,虎杖仁的十分注意力都放在妻子身上,見虎杖香織有些心不在焉,疑似發呆,他不禁關切地詢問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沒什麼。”
他失而複得的妻子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瞥向虎杖仁,唇線抿出溫婉的淺淺笑容,低聲細語道:“剛才看到了幾個比較在意的孩子呢,和我們的悠仁一樣可愛。”
虎杖仁恍然道:“香織指的是那三個姐弟嗎?”
虎杖香織頷首不語。
虎杖仁摟緊了妻子的手臂,說道:“既然香織喜歡他們,那等明天有機會請那些孩子來我們家吃飯吧。反正我們兩家孩子在同一所幼兒園上學,也好聯絡一下感情。”
他的妻子眯起眼笑了:“好,就這麼說定了。”
虎杖仁看著屬於他妻子的麵孔上,再度綻開了那明亮生動的笑容,他不舍得眨眼,哪怕眼眶睜得酸澀。
這是他“死而複生”的妻子。
哪怕父親不喜歡現在的香織,哪怕這之中存在諸多他無法接觸的詭譎因素,哪怕香織貌美的麵容上多了一道猙獰的縫合線……但是他的香織回來了,他與她誕下了愛情的結晶,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虎杖仁還能像往常那樣心甘情願地愛著她,發誓不再失去她。
他挽著妻子的胳膊,一同在人行道上漫步,虎杖香織好似被東邊的太陽刺激到虹膜,忽地垂下了眼皮。
一個黑發女孩急匆匆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伏黑早紀……禪院早紀。
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蒙上了情感淺薄到一戳即破的眸光。
原來如此,就是這個女孩嗎?
虎杖香織,亦或是羂索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