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短短交手的幾秒,夏油傑的一切想法都被看穿,肢體的每一次行動被她牢牢收入眼底,然後堵死他的通路。
哪怕隻有幾秒鐘,夏油傑也足以感受到了。
這份令人心醉的強大。
他看見對麵的女子雙目合上又睜開,清澈見底的眸子裡抹上灼灼星華。
“這個,”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以前好像叫它,通透世界。”
早紀與他道彆。
“晚安,夏油先生。”
“……晚安。”
……
次日清晨,早紀應約和夏油傑見麵時,雙胞胎也在場。
看到早紀活生生朝她們走來,菜菜子和美美子都露出高度一致的見鬼般的表情。
看得早紀發笑,揉了揉兩個女孩的頭頂:“怎麼了?這個表情看我。”
“大概是她們昨晚沒睡好吧。”夏油傑隨口答道。
今天夏油傑和早紀約好去尋找她的家人,不方便帶太多人,夏油傑就讓雙胞胎看家了。
隻是在夏油傑囑咐雙胞胎說“我要和早紀出去一趟”的時候,雙胞胎自認為隱晦地對視一眼,然後紛紛流露出了然的眼神,帶著迷之微笑地回複夏油傑。
“放心吧,夏油大人!”
“這裡就交給我們了,你和早紀姐一定要玩得開心!”
夏油傑:?
有點莫名其妙雙胞胎的興奮,但夏油傑不打算深究。
他陪伴著早紀離開盤星教,向之前調查到的,伏黑家的住址行去。
在意識到早紀不是猴子後,夏油傑對她的心態就非常平和且友好了,即使對早紀無法成為他的同伴感到遺憾,但夏油傑本身不會強求彆人。
他沒有彆的小心思,這一趟出門單純地是為了送早紀回伏黑家。
接著,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你們是誰?”
開門的是一個少女。
麵容溫婉,紮了一個清爽的馬尾,身上還穿著水手服,掃向他們的目光是全然陌生。
早紀一愣,她囁嚅著唇瓣,吐不出詞句,隻能求救地看向夏油傑。
她的家人……不認識她?
夏油傑眉頭緊皺,發現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他簡要地告知了津美紀他們的來意,善解人意的少女立刻表示同情,並把他們迎進了家裡招待。
可唯獨對於他們的詢問,她愛莫能助。
“很抱歉,我並不認識一個叫‘早紀’的人……我以前的鄰居裡,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你們可能找錯人了。”
津美紀端坐在矮桌對麵,略帶愧疚地瞥一眼早紀。
她看到早紀難掩失落的神色,手指驀地一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捏緊了茶杯。
奇怪。
明明是不認識的人,但看著她難過的樣子,她就覺得喘不過來氣……
津美紀不忍心,匆忙補救道:“也許我漏了也說不定!等我這就去找鄰居聯係一下——”
“不用了。”早紀搖搖頭,強撐起一個微笑,“謝謝你為我費心,叨擾你家真的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樓上冷不丁插.入了一道少年聲。
“津美紀,你在和誰說話?”
“惠!”
早紀和津美紀同時喊出這個名字,把伏黑惠嚇得一愣,麵露狐疑,“津美紀,他們是誰?”
津美紀也愕然於早紀能叫出弟弟的名字,她扭頭看她,隻見早紀一眨不眨地盯著伏黑惠。
最終由夏油傑再解釋了一遍他們的來意。
伏黑惠更警惕了,把津美紀護在身後:“我們可不認識叫‘早紀’的人。話說,人口失蹤不應該找警局嗎?找我們有什麼用?”
早紀張了張嘴,黯然低頭。
津美紀狠捏了一下伏黑惠的皮肉,“你做什麼!”
“我才想問你做什麼!”伏黑惠低喝道,“把來路不明的人放進家裡,萬一對方圖謀不軌怎麼辦?”
“他們才不是!”
“證據呢?”
津美紀一時語塞。
她拿不出證據,但她就是覺得,那個女子不會傷害她。
早紀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她尷尬起身。
“抱歉,是我們弄錯了,我們這就走。你們、你們千萬彆吵架……兩姐弟要友好相處啊。”
早紀拽著夏油傑就往玄關外衝,完了還不忘帶上門。
津美紀看著再度合上的門,氣惱了。
她瞪伏黑惠:“萬一彆人是真的有求於我們呢?惠,你怎麼能這樣!”
伏黑惠沒有回她。
他呆呆地注視著玄關的方向,眼中掠過一絲恍惚。
“惠?”津美紀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你怎麼這個表情?難道你認識她嗎?”
伏黑惠這才回神,他微微垂首,看著腳下燈影明滅。
“我不知道。”伏黑惠茫然地自言自語,“我不知道……”
……
早紀抱膝,蹲在河岸邊,有氣無力地扔出一塊石頭。
“早紀。”
夏油傑坐在她的身旁,溫柔地撩開她的鬢發,“是我考慮不周,讓你空歡喜一場,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早紀悶悶不樂,“我已經很麻煩夏油先生了,本來你和我毫無瓜葛……我隻是在想,也許我這輩子都找不到家人了。”
“不會的。”夏油傑輕聲安慰道,“我會陪早紀找下去。”
和風拂過水麵,蜻蜓振翅,葉片漂浮。
夏油傑聽到自己說:“退一萬步說,即使早紀真的找不到家人,也不代表早紀在世界上沒有歸處了。”
早紀睜大眼睛,緩緩抬頭看他。
“夏油先生?”
他側過身去,與她額頭相抵。
他的嗓音柔和得就像三月的暖陽,繾綣地撫過盎然春風,喚醒萬物生機。
在甜蜜的糖果外衣下,是從天外傳來,隔著黃泉與三途川,來自惡魔的蠱惑細語,人的視野變得朦朧,神智為之迷醉。
“我來當早紀的家人吧。”
一擊,暴斃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