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
陸葳吐了吐舌頭,兩條細胳膊箍著她的腰,撒嬌道:“媽媽,明天我們學校開元旦聯歡會,我有節目要表演,你去看嘛?”
“下午?”
“嗯。”
明天二十九號,要開始放元旦假了。
每年學校搞活動,女兒都有參加,而她不是出差就是加班,從未去過,隻能過後看老師發的錄像,心裡難免遺憾。今年可以享受一個完整的假期,但明天下午還是要上班的。
“媽媽~”小姑娘見她猶豫,可憐巴巴哀求,“就去一次嘛~”
“而且祁老師答應我了,如果你去的話,就給你留第一排的位置。”
陸知喬一愣,皺眉:“是你跟祁老師提的?”
她突然變了臉色,神情嚴肅,陸葳有點被嚇到,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點頭。
“你怎麼能向老師提這種要求呢?”陸知喬把菜往水裡一丟,轉過身來,“上次媽媽怎麼跟你說的?在學校要和祁老師保持距離!她是所有同學的老師,不是你一個人的老師!萬一被其他人知道,你想過祁老師要承擔什麼後果嗎?”
說著聲音不由自主提高,眼中含著慍怒。
從來沒見媽媽發過這麼大的火,陸葳嚇傻了,咬著嘴唇站在那不知所措。
突然眼淚就掉下來。
陸知喬:“……”
小聲抽泣,逐漸轉為嗚咽。
陸知喬撇開臉,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抬手捂了捂額頭,心裡一陣莫名的煩躁。隻要遇到跟祁言有關的事情,她便難以控製自己,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大脾氣。
祁言,祁言,祁言。
都是祁言。
她歎氣,拉起女兒的手走到客廳,抽了張紙巾給她擦眼淚,實在是沒心情哄孩子,擦完又起身回廚房,繼續洗菜。
……
吃完飯,陸知喬把碗洗了,收拾乾淨灶台,休息了一會兒,拿衣服進浴室洗澡。
時間有點久,她剛洗完出來,客廳敲門聲響,這個點,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此情此景像極了小玩具被看到的那天晚上。明明這次沒用小玩具,她卻先返回浴室看了一眼置物架,然後才去開門。
意料之中。
祁言站在外麵,燈光映得那張冷豔的臉光潔瀅亮,她神色稍顯落寞,輕扯嘴角:“你家有熨鬥嗎?”
“有。”
“還有燙板,能借我用一下嗎?”
陸知喬靜然望著她的臉,忽而回神,點頭,轉身進了書房。不一會兒,她搬著燙板出來,另一手提電熨鬥,交到祁言手上,眼皮始終沒抬起來。
“謝謝。”
一句簡單的道謝,兩人之間仿佛回到兩個月前。
客氣,禮貌,疏離。
祁言接過東西,並沒立刻走,而是看著電熨鬥猶豫了片刻,問:“你會熨衣服嗎?”
“嗯。”
聽到這句話,陸知喬立刻便猜到她下句要說什麼,心裡已然做好答應的準備——傍晚既然是誤會,過去便過去了,日子還要繼續,畢竟是女兒的老師。
“能幫我熨一下襯衫麼?”祁言說。“我很久沒用了,手生。”
果然。
“好。”
陸知喬答應得乾脆,眉頭都沒皺一下,抓起放在玄關上的鑰匙,主動幫她拎燙板,走在前麵。
踏進902大門,客廳音箱裡傳來清亮飽滿的鋼琴聲,旋律悠揚,陸知喬覺得耳熟,一時想不起來,卻也沒問,換了鞋進去,把燙板打起來放好。
“衣服呢?”她問。
祁言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沒敢靠太近,聞聲轉頭進了房間,片刻出來:“這個樣子能熨平嗎?”她展開手裡的黑色長袖襯衫,抖了抖,皺皺巴巴的不成型,布料幾乎粘連在一起。
“可以。”陸知喬隻瞥了一眼。
她日常穿的衣物大多需要熨燙,平時經常使用熨鬥,經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判斷。說完這話,她動手給熨鬥加水,插上電。
“那就拜托了。”祁言客氣道,退至一邊,規規矩矩的樣子。
陸知喬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低頭將衣服放在燙板上鋪平,拿起熨鬥壓上去。她手法嫻熟,十分小心細致,祁言就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看著,視線控製不住地沿著手指往上移,停在領|口處。
圓領睡衣,修長的頸|子露在外麵,最上麵的扣子開著,平直的一字鎖|骨若隱若現,朦朦朧朧的,惹人心癢癢……
夜色沉靜,流水般的琴音催人醉。
“妞妞是不是跟你提了聯歡會留座位的事?”陸知喬突然打破沉默,頭也沒抬。
誰都不說話,一直僵著,她索性主動些。
祁言迅速移開目光,望向燙板上的衣服,點頭:“嗯,怎麼?”
“小孩子不懂事,你彆理她。”
“沒有,本來那個座位也是空著的。”
“你不是妞妞一個人的老師。”
“我知道。”
陸知喬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她,眼底湧起晦暗不明的情緒,而當觸及對方眼中她不願懂的東西,立刻便毫不留情地抽離,複又低頭,繼續熨衣服。
祁言動了動腿,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微微泛白,而後鬆開,終究一步沒挪。
又是無話。
窗外萬家燈火,月未上梢。
不多會兒,衣服熨好了,黑色布料平整垂順,摸著還有餘溫,陸知喬捏著兩肩膀處拎起來,展示給祁言看:“這樣還滿意嗎?”
那人雕塑似的站著,點點頭。
“拿衣架掛起來,晾一會兒再收進衣櫃。”
“好。”祁言照做。
陸知喬倒掉熨鬥裡的水,把燙板折起來,放到門邊,她抬眼看了看祁言晾衣服的背影,輕歎一口氣,轉身去穿鞋。
手剛碰到門柄,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倏然被人從後麵抱住。
“不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