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些,陸知喬正要喊女兒,忽又看到顏舒瑤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仔細剝了紙,湊到女兒嘴邊喂她吃。
“”
陸知喬腦海裡閃過奇怪的念頭,沒來得及捕捉,走上前,“妞妞,怎麼跑到樓下來了?”
兩個小姑娘同時轉頭望過來。
“媽媽。”陸葳嘴裡含著糖,聲音都是糊的,“瑤瑤姐說帶了糖給我吃。”
“”
乖崽崽,一顆糖就把你騙走了。陸知喬無奈想,幸好是學姐,不是什麼外麵的人販子,否則她這會兒都不知道去哪裡哭。
平時千叮嚀萬囑咐各種注意事項,孩子在外警惕性也挺高的,一個人上學放學多年無事,她也算放心,沒想到防住了陌生人,防不住熟人。
“阿姨好。”顏舒瑤笑著打招呼,墨藍色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陸知喬微笑點頭,眸裡難掩驚豔。
這小姑娘看上去像混血,五官深邃精細,尤其眼睛真的很漂亮,墨藍色,瞳仁比例多過眼白,靈動有神,滿載星辰大海。
她喜歡好看的眼睛,像欣賞藝術品那般喜歡,譬如祁言,當初在酒吧,一眼望過去,她便記住了那雙棕色的琥珀眸子,被攫去心魄。
一隻手托著奶白色包裝紙的糖果伸過來,女孩子脆脆的嗓音響在耳邊:“阿姨,這個糖很好吃的哦,你嘗一下。”
陸知喬恍然回神,低眸掃了眼,客氣接過,“謝謝。”
包裝紙上沒有任何文字,隻勾著幾筆銀色線條,她很給麵子地剝開吃進嘴裡,一股酸中帶甜夾雜著奶香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有點像乳酸菌,但是味道很濃醇。
確實好吃。
“瑤瑤姐,我還想吃。”陸葳噘了噘嘴。
顏舒瑤揚了揚眉,勾唇笑,低頭從包裡拿出來一大罐,塞到她手裡,豪邁道:“都是給你的,不夠我家裡還有,但是你要過來玩才有得吃。”
“好!”
陸小傻子滿心滿眼都是糖,想也沒想就答應。
透明玻璃做的罐子,裡麵一顆一顆裝滿了糖,似乎是被倒出來後重新裝進去的。
陸知喬在旁看著,那絲奇怪的念頭又冒了出來,沒等細想,五班教室門開了,家長們陸陸續續走出來,三人一齊轉頭。
人群中,一個穿白襯衫黑西褲的女人特彆紮眼,個頭與陸知喬差不多高,看著三十出頭的樣子,眉眼溫和,身前還打著領帶,像是什麼統一的製服,卻又瞧不出來。
“瑤瑤。”她走到顏舒瑤身邊,看見陸知喬和陸葳,以為是同學和家長,禮貌地點頭笑了笑,複又看向孩子,“晚上我駐外不回來,你跟林阿姨兩個人吃飯,彆打遊戲到太晚。”
說著把成績單和手冊遞給顏舒瑤。
“好了,我趕時間,先走了。”
顏舒瑤揮揮手,臉上沒什麼表情。
女人頭也不回地往樓梯走,步履急促,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樓梯口。
之前打架,顏舒瑤家長沒來,陸知喬心裡疑惑是什麼樣的父母能養出這麼大膽的孩子,如今見到人家母親,卻感覺與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她怔愣望著那個方向,半晌才回過神。
“我媽是飛行員,特彆忙,天天飛來飛去的,我習慣了。”顏舒瑤小聲解釋,墨藍色的眼睛裡寫滿了不在乎。
陸知喬一怔,沒料到她會解釋,透過那雙眼睛隱隱看到了些許失落。
她倏爾想起自己平常也挺忙,沒時間照顧女兒,與顏舒瑤的情況一模一樣,頓時便有些心疼了,眼神愈發柔和:“你家住哪裡?我順路送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我打個車就行。”顏舒瑤笑了笑,搖頭。
陸葳一聽,皺起了眉,噘著嘴挽住她胳膊,“沒關係的,瑤瑤姐,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媽車技特彆好,保證平平安安把你送到家。”
陸知喬頓住,心頭閃過異樣的感覺。
她,車技好?.
七月天,高溫灼烤著大地,整座城市熱如火爐。
拿回檔案後,祁言正式告彆了自己的教師生涯,徹底自由。她從始至終都很坦然,沒有半分不舍,拿回檔案那天甚至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像魚兒回到水中,像飛鳥衝向藍天,連呼吸都是輕快的。
原本林女士計劃一家三口出去遊玩,但因為公司事務繁多,不得不臨時調整計劃,另做安排。於是祁言的時間空了下來。
她在家躺屍整整一個星期。
醒了吃,吃了睡,無聊時看看書,玩會兒遊戲,或者寫點東西,拍點小玩意兒,研究各種各樣的美食。
還有想念陸知喬。
她每天視|奸陸知喬的朋友圈,那人發動態的頻率明顯變高了,內容也頗為豐富。譬如帶女兒吃了一頓大餐,看了一部不錯的電影,分享些工作上的趣事。
還有很多自拍。
稀奇的,從來都沒發過的,自拍。
有穿著睡衣的,有日常通勤的,有在車裡的,辦公室裡的,淡妝,素顏,濃妝,應有儘有。
祁言偷偷保存了這些照片,傳入電腦,建了一個專屬文件夾,取名“封塵”。
所有照片,她隻看當時那一眼,絕不再看第二遍,如果說想念是肆湧的洪水,那麼她就要親手築一道堤壩截流。隻有保持冷靜與理智,她才能夠思考,審視,自己與陸知喬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三十左右的年紀,沒有了年輕時的衝動和熱血,做什麼事情都須得多方麵考慮,在感情上更是不能腦熱。
自從看過那份文檔,她就陷入了迷惘,仿佛重新認識了另一個叫陸知喬的人,與從前那人全然不同,透過表象窺見了更深處的東西。至此她忽然明白,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有多想當然,隻是憑著直覺去靠近,去追求,根本談不上懂得。
這不怪她,也不能怪陸知喬。
正是因為她們彼此性格迥異,經曆相反,碰撞到一起才會擦出激烈的火花。畢竟,她永遠都不會喜歡上跟自己相似如照鏡子般的人。
這些火花是燃燒的激|情,亦是能吞噬她們的炸|藥。
激情無法維持太久,她需要重新探索,如果走出去,再回來,心中所愛依舊,那麼此生就隻認定一人
七月十三日,晴朗的高溫天。
SIENAMODEL團隊包機前往東南亞Y島,於下午四點三十二分抵達機場。
海島的天空湛藍無塵,像是被洗過般明淨,空氣有點悶,迎麵吹來暖融融的風,但卻沒有在江城時被火烤的感覺。一行人從機場出來,坐上大巴,先行去酒店。
單人單間,海景房,推開窗就能產生隨時會被海浪衝走的錯覺。
祁言鑽進房間,迫不及待關了門,靠在門邊歇了會兒,低喘著氣,聽到隔壁的動靜消失了,長出一口氣。
江虞就住她隔壁。
不知是誰的安排,看那女人的反應也很驚訝,應該不是有意為之,她犯不著反感。
今晚有宴會,要與讚助商吃飯,現在時間有些趕,祁言來不及想那麼多,進浴室洗了洗臉,補妝,出來準備換晚禮服。
——篤篤篤
敲門聲響。
“誰啊?”她開箱子的手一頓,起身過去開門。
八成是江虞。
門緩緩打開,視線裡出現一張熟悉的臉,祁言僵住。
璟梧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