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斷斷續續,兩人總有聯係。
誰也放不下。
舒敏希真正恨的不是沙紀,而是老頭,但考慮到公司的利益,明麵上不好撕破臉,硬是忍了許多年。她心中戾氣不少,見著沙紀,總忍不住冷言冷語。
昨天,她夢見了她。
在明天還要出差,未來半個月忙碌的情況下,今天她放任自己飛了過來。
車子停在那棟小屋前,院門口圍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舒敏希讓司機彆靠太近,自己下了車,步行過去。
那群人是來討債的,各方都有,不知是什麼原因使得他們趕在今日聚集到一起,一個個凶神惡煞要吃人似的。
小屋門前又生出不少青苔,牆角顯出黴斑來,粉刷的白色牆皮大塊大塊脫落。
沙紀被圍在人群中,懷裡護著年幼的女兒,不斷向大家鞠躬道歉,她皺著臉,嘴角露出苦笑,眼神迷茫又無助,像被狂風抖落的枯葉。
“這是在鬨事嗎?”舒敏希旁觀片刻,走上前。
人群安靜下來。
女人的目光掃過來,落在她臉上,刹那間凝固了。
驚喜,諷刺,悲憫......
她抬眸,迎上那道目光,心頭一刺,繼而淡然避開。
許是見她衣著打扮不凡,鬨騰的人說話聲音小了些,但畢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腰杆子直,理不虛。舒敏希一問數額,原以為會是一筆驚天巨款,卻沒想到不過區區幾百萬日元。
昔日千金小姐,淪落到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舒敏希想幸災樂禍,但是笑不出來,她看著沙紀無助窘迫的臉,隻覺出滿腔心酸。今天來是想做個了斷,簡直連老天爺都在給她機會。
她替沙紀把錢還了。
走進院子,矮樹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鳥窩,枝丫間傳來嘰嘰喳喳聲,小屋依然陳舊,乾淨,樸素卻溫馨,茶水還是像上次一樣,滾熱的,青黃相融。
舒敏希沒像上回那樣一口乾,而是小口慢慢品,也不說話。她目光落在門口,看著堆玩具的小女孩,平滑的眉心攏起一絲褶皺。
“錢......我會儘快還給你。”沙紀盯著她的臉,生怕她不高興遷怒女兒,忙說出醞釀許久的話。
而後又補了一句:“謝謝。”
以為上次不歡而散,就是永彆,沒想到她出人意料地來了,出現在自己麵前,毫無防備。
沙紀死灰般的心又燃起一點星火。
“靠贍養費還?”舒敏希挑眉。
沙紀低頭不語,臉頰因窘迫而泛紅。
“以前你幫過我,今天我幫你,一筆勾銷,扯平了。”她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有點澀,不如上回的香。
茶葉沒換,水也沒不同,大抵是人的心情變了。
舒敏希放下杯子,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如果你願意,就跟我回中國,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再也不聯係。”
聽到前半句,沙紀心生歡喜,卻有顧慮,下意識望了眼女兒,可聽到後半句,心上燃起的火星子熄滅了——這是在拿捏她的軟肋,逼她做選擇。
“可以帶上你女兒。”舒敏希補充道。
沙紀一怔,抬起頭,還未來得及綻開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到舒敏希眼中的同情,憐憫,甚至是施舍,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崩塌掉,落了一地。
“那就不再聯係吧。”她思忖半晌說。
她從沒妄想過敏希能接受女兒,自己的孩子自己養,過去犯的錯自己承擔代價,雖然家族衰敗,輝煌不再,但她放不下滿身傲骨,絕不願去過寄人籬下靠人施舍的生活。
中國有句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孤獨才是人生的常態。
舒敏希靜然望著她,臉色平靜,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立秋過後,連續落了幾場雷陣雨,氣溫依然居高不下。
祁言把在非洲拍攝的照片全部洗出來,做成影集,家裡收藏一份,給了池念一份,讓她先過過眼癮,緩解孕晚期之苦。而後她又精挑細選了十幾張,拿去參加比賽和展覽。
近幾天在給公司拍雜誌,空餘時間很閒,她看到家中鞋櫃裡各式各樣的高跟鞋,想起要督促陸知喬鍛煉的事,遂做了一個健身計劃。
周末,祁言拉著陸知喬去了私人健身房。
“一定要健身嗎?”
陸知喬望著滿屋子器材,心底湧起恐懼,臉上露出極度不情願的神色。
“必須的。”祁言抱住她,輕聲哄,“喬~你想想,同樣是穿高跟鞋,你走兩步就累了,我還生龍活虎,體力差距這麼大,是想永遠被我‘欺負’麼,嗯?”
空調冷氣開得足,屋子裡涼陰陰的,她帶著香味的溫度貼過來,仿若一塊吸飽了水的海綿,軟軟的,潤潤的,惹人親近。
陸知喬下意識攀住她的肩膀,疑惑道:“你什麼時候欺負過我?”
“床|上不算嗎?”祁言壞笑。
“......”
下一秒,她被掐了。
喬喬承諾不揪她頭發,的確說到做到,她滿頭秀發養得好好的,又黑又亮,可換來的卻是胳膊遭殃,她三天兩頭因為嘴裡不正經而挨掐,實在淒慘。
“滿腦子想些亂七八糟的。”陸知喬嗔道,推了她一把,拎著包走向更衣室。
祁言涎皮賴臉跟上。
更衣室是單人使用的,中間不設隔簾,但空間較寬敞,容納兩個人換衣服綽綽有餘。陸知喬是打算兩人先後來,誰知進去放下包,一轉身,就看到祁言也跟了進來。
“要不你先換?”
“一起。”
陸知喬怔愣,臉唰地紅了,小聲說:“還是你先吧......”說完低頭欲出去。
邁開步子,她就被一股力道勾住,猝不及防跌了回去,落進溫暖的臂彎裡。一抬眸,對上祁言溫柔的目光。
“彆害羞,該看的都看過了。”
耳邊撲來溫熱的呼|吸,陸知喬哆嗦了下,還未來得及說話,祁言鬆開了她,轉身去包裡拿衣服,自顧自地開始換。
這人身材勻稱,肌肉緊實且線條流暢,長腿細|腰,雖然瘦,但是瞧著很有力量。從頭到腳,一點一點顯出來,哪兒哪兒都是。
陸知喬盯直了眼,喉嚨不自覺滑動了幾下,臉頰溫度逐漸升高。
確實,都看過了。
可是她看不夠似的,越看越癡迷,像被磁石吸住的鐵塊,不能自已。
光景生香,半露不露。
祁言動作很快,三兩下就換好了,長褲背心,全套都是情侶款。可是在陸知喬看來,恍若無物,那副光景已經烙在她視網膜上,自動屏蔽掉衣服,想象著連綿不斷的風景。
意識到自己的念頭,陸知喬心跳愈快,慌了神。
她怎麼也滿腦子想亂七八糟的了?
到底是這人不正經,勾|引她,還是她本來就......
陸知喬抬手捂了捂臉,手心冰冰涼,臉上卻是滾燙的,恰好對麵牆上掛著鏡子,她一抬眸,就望見自己的臉紅得像煮熟的粉蝦。
“老婆~”祁言自是感受到她目光,內心暗暗發笑,湊過來親了她一下,“我身材好麼?”
“......好。”
運動背心是大圓領,露出平直的鎖|骨,陸知喬視線微偏,盯著那兩彎弧度,眨了眨眼,喉嚨裡咕嚕一下。
“那你喜歡麼?”祁言壓低嗓音。
“......喜歡。”
“今晚再給你看,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喬喬:我臟了我臟了我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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